聂冬见自己拉不动他,挥手让人来帮忙,两个侍卫一起将里长给架了起来。里长站起后紧张的手不知该放哪儿,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这么和蔼的官老爷,更何况还是位侯爷!
“诸位乡亲,把头抬起来吧。”聂冬见不得人向他下跪,什么时候都习惯不了。只是那些村民哪里敢动,聂冬只好道:“本侯命你们把头抬起来!”
村民惶恐的向四周望去,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都还缩着脖子。
聂冬命人将药材搬到众人面前,让孙世昆将药方念出。这些药有的是煎好用作服用的,还有一些是配成消毒的汤汁。另一个郎中立刻按照药方将药配好,拿到一旁去煎。
众人不解的看着这一切,趁着煎药的时间聂冬立刻向众人宣传时疫的传染性。不到半个时辰,郎中将药捧来。
聂冬接过药碗:“诸位莫怕,也不必本侯在药材里做手脚。”说完,大口的喝了下去,又将消毒汤汁直接洒在他的马车周围。
“你们要是信得过本侯,就来领药材吧。”聂冬看向众人,“这些都是赵县的郎中,你们也都认识,他们的为人你们是再清楚不过。除此之外,本侯还带来了一位朝廷的御医!这个药方就是御医配出来的!”
“老、老侯爷……”里长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都是小人们不长眼,对不住您!”
聂冬长叹道:“是本侯对不住你们。”
一挥手命人将马车里五花大绑的徐广文给拎了过来。
里长等人眼睛立刻就红了,后面的一个汉子更是直接冲了过来:“畜生!我妹子就是你被你烧死的!!”
“你们要做什么!”徐广文慌了,可两个侍卫牢牢架着他,动弹不得。
“狗子住手!”里长立刻将赵狗子拖住,“侯爷还在这里啊!老侯爷一定会替咱们做主的!”
赵狗子一脸愤恨,转头看向了聂冬,噗通一声朝他跪下:“老大人……小人的妹子她去年才刚嫁人……”竟已是泣不成声。
所有村民死死盯着徐广文,目光的愤怒仿佛烈火一样。来之前徐广文还在为自己开脱,而此刻他竟觉得有些腿软。
聂冬没有去看徐广文,只是对赵狗子道:“本侯还要暂时留着他,向他问出被他贪走的药材还有银钱的下落。但本侯答应你,徐广文砍头的那一天,一定会告诉所有乡亲。”
赵狗子虽然想要立刻杀了徐广文,可老侯爷说留着他还有用,不甘心的走到徐广文面前,朝着他的脸喷了一声,转身努力压抑着自己想要动手的心情,去一旁领药材。刚一走,后面又跟来了一个人,也与赵狗子一样愤怒的注视着徐广文。一个接一个,每个人都从徐广文身边走过。
“小民!不过是些小民,死了几个又有什么关系!!!”徐广文突然发疯似的大叫起来,看守他的高安顿时一拳揍过去。
与他一起看守的孟铁柱冷冷的看着徐广文,方才那些人上前叙说的时候,他就架着徐广文一起听着。此刻他注视着徐广文,用着近乎平静却又十分压抑的口吻说道:“三月十七日,你派了二十五个衙役去大石村,要给大家发药材,却在里面加安神的药材。大石村一共一百零三口人,被你烧死了一百零二口,还有一个人活着,就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徐广文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活着的这个叫孟铁柱,我会一辈子记得这件事!”
“你……你……啊!!!”
徐广文被吓的晕死过去。
聂冬命人将他捆回马车上,又向里长要了一些人,带着众人再去向另一个村子。跑了三个村子后,便不用聂冬亲自出面,薛太医等人立刻劝他回赵县,聂冬已经脸色发青,疲惫不堪。可他精神却很兴奋,架不住薛太医祭出长跪磕头的大杀器,只好暂时回去。
第三十四章 使者
聂冬躺在马车里,心道如果累死了能穿回去也不错。可现实却是他这次赵县之行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了,如果他现在死了,就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来压制赵县的那些大户。博陵府衙的诸人,还有在赵县被他暂时提拔与任用的人肯定会遭到疯狂的反扑。魏君廷的儿子可是一州刺史,通常能出任刺史的都与当朝丞相交好,而本朝丞相也是一位列侯,与博陵侯平级,并且这位还是个有实权的侯爷。
眼下形式虽然看起来好,但全靠聂冬拿着博陵侯的爵位做支撑。哎,要死也得把这阵子撑过去,等安全回到博陵侯,再来一个因劳累过度而猝死府中,这样就说得过了。太后老姐姐肯定会当场落泪,对博陵侯府诸人很多安慰,而人一死过去的恩怨也都随风消散,这个魔幻风的侯府也应该会渐渐变得正常起来吧。聂冬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高尚了,做好人做到这个份上,老天爷要是再不让他穿回去结婚,就真的是瞎眼了!
聂冬这次是真的累了,之前精神一直高度集中,陡然一放松下来,眼皮上下打架,马车摇摇晃晃的更令他想睡觉,刚一回到府衙,就立刻倒在床上了。薛太医等人也是觉得他不容易,一大把年纪,急行军似得从博陵赶来赵县,五天的路程硬是两天半给走到了。更别提他身体本来就是……咳,由于之前生活作风问题,实在是虚的厉害。
薛太医嘱咐众人不要打扰聂冬,让他静静睡一觉。秦苍也劝道:“太医也劳累多时了,赶紧去歇息吧。”
薛太医捶了捶自己的老腰,冲着秦苍这群侍卫们羡慕的叹了一声:“还是年轻好啊!老夫这就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可以先去问问伍郎中他们。”
博陵府衙的人却已经炸了锅。
县令张义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到霍文钟赶来的时候欲言又止:“大郎啊,这……这,哎!”
霍文钟也是一头汗,紧张的要命:“郡守大人真的派人来了?!”
“还能有假不成!”张义鸿手里握着曹县丞从赵县送来的书信。由于传递时间问题,这封信是写在聂冬刚入赵县时的事。在信里曹县丞说了三件事:第一,博陵侯把县令捆了;第二,博陵侯把县尉捆了;第三,博陵侯把县丞捆了……
“大郎啊……你看这事办的!”张义鸿恨不得插上双翅直接飞向赵县,老侯爷在博陵闹也就算了,好歹是他的封地,大家都熟人,您老人家在赵县这么扑腾的,真的合适吗?您老要是喜欢捆人玩儿,咱回了家,我亲自把自己捆了送到您老面前行么!
霍文钟那里也收到了他爹写给他的家书,鉴于他爹一向不太待见他,所以这封家书是他爹口述,秦苍代笔的。讲的也是三件事:第一,赵县县尉想要刺杀本侯,被老子即时发现了;第二,赵县县丞辱骂本侯祖宗十八代,本侯要是不捆他,太后老姐姐都不答应;第三,赵县县令欠老子的银子准备携款潜逃,你老子为了以防万一,不得已只能将他也捆了。
“父亲他是有苦衷的啊。”霍文钟苦逼的替他爹辩解,“毕竟是赵县有错在先,那群人胆大包天,父亲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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