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皓握紧小小的拳头,闷不吭声。
“我妈妈都告诉我了,杂志上还有那个女人的照片。”小男孩还补了一句,“她是不是就快要变成你的新妈妈了?”
苏皓再也克制不了情绪,他冲上前,把那个小男孩扑倒在地上,“闭上你的臭嘴,谁准你这么说的!”
苏皓压着小男孩,狠狠地揍他的脸,意外让他咬伤舌头,他的嘴巴里都是鲜血。
那时他才刚升上小学三年级,在这所严谨的私立小学,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可怕的暴力事件。
此事造成的后果相当严重,学校当天就告家长,夏澄立刻赶了过去。
虽然在了解事情经过后,对方家长也知道自己孩子理亏在先,他们并不追究,但小男孩受到伤害已经是事实。
校长与夏澄恳谈后,希望她将苏皓暂时带回家里,等待校方做最后的决定。
夏澄牵着孩子从学校走出来时,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她没想到即使自己隐藏得很好,孩子也会从旁人的嘴里,得知父母的关系不合。
“皓皓,我知道你很生气,那个同学说了不该说的话,可你要知道,打人是不对的,就算你再愤怒,也不能动手伤人。”夏澄轻声说。
苏皓抿紧嘴唇,不出声。
夏澄想去抱他,却被他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苏皓大吼,“妈妈,卢赞时说爸爸不要我们了,我为什么不能打他!”
夏澄很震惊,但她努力保持平静,“他乱说话,你不要相信他。”
苏皓问,“你说得是真的吗?”
夏澄点点头,“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苏皓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他知道错了,低着头掉眼泪,“不只是卢赞时这么说,同学们也都这么说,本来我都当作没听见的,可是他一直说个没完,我才会生气……”
夏澄摸了摸他的头,“皓皓,好了,妈妈通通都晓得,但你打伤卢赞时,还吓坏老师跟其他小朋友,你也知道自己有错对不对?”
苏皓扭捏地回答,“对。”
夏澄叹了一口气,拉着儿子的手,“我们先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谈。”
前一天晚上,苏恒没有回来过夜,他正好到外地开会两天,中午他直接进了公司,夏澄第一次那么着急地想找他,但他没有接听手机。
夏澄安抚好孩子的情绪,便急着前往公司,要与苏恒讨论孩子在学校伤人的事。
她很少来公司,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前台的接待人员理所当然,并不认识她。
夏澄报上姓名,表明要见苏恒,接待她的一名年轻姑娘,露出一个古怪的眼神。
也是,在公司上班的人,各个都是光鲜亮丽,自信满满,少有像夏澄一样,那么素净苍白的。
她显得格格不入,与周遭的人事物,有着极大的不同。
接待人员并没有直接通报苏恒。
那是自然的,若是谁来,都指名要见董事长,那光应付这些人,正经事都没时间做了。
夏澄等了很久,才等到一名秘书从容不迫地走到她面前。
秘书看到她,态度一下子亲切起来,她连忙将夏澄请到楼上的办公室。
“董事长正在开会,他说开完后就过来,请你稍待片刻。”
“好。”
苏恒的办公室与一般公司老板的不同,特别有设计感,也十分前卫,只用一大片电子雾化玻璃与员工区隔开。
他可以轻易地看到员工在做些什么,当然若他想要隐私,只要按下一个键,整片玻璃就会立刻变得不透明。
夏澄看着外头那些忙碌的员工,能跟苏恒在同一楼层工作的,要不是他的助理,要不就是他的秘书。
她忍不住想,当初袁莉一定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与苏恒朝夕相处。
他们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难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产生那么深的感情,远远胜过她在苏恒身边,默默陪伴的十九年时光。
夏澄心里明白,她即使牺牲再多,都是徒劳无功。
该是她的,谁也抢不走,不该是她的,她强求也求不来。
苏恒的秘书跟助理,几乎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她们干练有朝气,从办公室往外看,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夏澄知道苏恒的眼光一向高,他能放在身边用的人才,绝不是泛泛之辈,也许他要的女人,就是像这样,可以在事业上协助他,而且还能撑得住场面。
这是她头一次感到自卑,别说是现在风光无限的袁莉,即便是苏恒办公室外的这些秘书跟助理们,她都比不过。
她只不过是个不起眼,又憔悴的中年女人,难怪他的心再也不会停留在她身上。
不过,这没什么好讶异的,早在他出轨袁莉的时候,她已经认清事实。
苏恒打开门,走了进来。
一个男人,只要有钱有权,发号施令久了,自然会有一种摄人的风范与气度。
夏澄能发觉,有些女员工在看到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彷佛瞬间点亮。
她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笔挺的背影,进到办公室。
苏恒调整玻璃的明暗度,阻隔其他人的视线。
“澄澄,你怎么有空过来?”苏恒走到她身边,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
夏澄不自在地推开他,她绷着脸说:“皓皓在学校跟同学打架,还让对方嘴巴流血。”
苏恒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夏澄拒绝他亲近的态度。
他不悦地说:“男孩子打架很正常,你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
夏澄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她不能容忍,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苏恒,我从来没要求过你为我做些什么,但皓皓是我们的孩子,他犯了错,做父母的,必须教导他,在愤怒时,他应该如何正确宣泄情绪,而不是让他随随便便就动手打人。”
苏恒走回办公桌后,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轻描淡写地说:“他打了都打了,现在最先要解决的是怎么善后,对方家长怎么说?他们要我赔偿多少,我赔给他们就是了。”
夏澄苦涩地问:“苏恒,你为什么只知道用钱来解决问题?这是逃避,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
苏恒看她一眼,冷冷地问:“你不也是吗?我们都一样,谁也不用指责谁不对,很公平不是?”
夏澄失望地站起来,“你怎么不问,皓皓那么乖的孩子,到是为了什么原因,才会生气到动手?”
苏恒不响。
夏澄的语气既落寞又哀伤,“他的同学们都在取笑他,说他的爸爸在外头有女人,他打伤的同学,还问他,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在听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苏恒的脸色变了又变,“那些八卦新闻写的不是真的,都是狗仔们捕风捉影后,胡乱写的内容。”
夏澄不能理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为何还要说这么无意义的话,来替自己辩解。
现在最应该处理的,不是他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而是孩子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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