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种生命_金丙【完结】(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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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水器装在厨房,她打开柜门研究了一会儿,拧开水槽龙头,热水器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始终没有跳起火来。

  水压不够,热水器老旧,顾襄折腾了十分钟,身上的水都已经半干了,有些冷,她搓了搓胳膊,拿起手机拨通高劲的电话。

  没人接,他应该在洗澡。

  顾襄又回到洗手间,拧开花洒,尝试着把冷水浇在身上,起先哆嗦了一下,无法适应,又冲了十几秒,才感觉能够忍受,她再试着去冲头,哗——

  好冷!

  顾襄立刻关水。

  手机响了,顾襄拿毛巾擦了擦滴水的头发,接起电话。

  “香香?”

  “高劲,你家水压小吗?”

  “今天水压很小,怎么了?”

  “你那里有热水?”

  “有,我刚洗完澡。”

  “我家里热水器带不起来。”

  “你还没洗澡吗?”

  “我正在洗。”

  “洗冷水?”

  “嗯。”

  “……你到我家里来洗。”

  顾襄踟蹰。

  高劲说:“快点上来,别感冒了,这天气最容易感冒。”

  顾襄赶紧擦头擦身,套上干净的衣裤,又回房重新拿一套干净的,再带上毛巾,小跑上楼。

  高劲早已开门等着,听见脚步声,他直接走到楼梯口,一看顾襄这副样子,他把人一抓,带进家里,“热水带不起来怎么不早说?这样最容易着凉。”

  “我打你电话你没接。”

  高劲把人带进洗手间:“我刚才在洗澡,你应该再等等。”

  他指着沐浴露和洗发水问她能不能用,顾襄点头。高劲说:“快洗,温度不合适大声叫我。”

  “哦。”

  高劲走出卫生间,把门带上。

  顾襄把衣服和毛巾放好,先进玻璃门里洗澡。两人体感不同,顾襄冲了一会儿,叫高劲的名字。

  “我在。”

  隔着门,高劲的声音稳稳传来。

  顾襄说:“再调高几度。”

  “好,你等会儿。”

  高劲的住处新装修没几年,家具和设备质量都靠谱,这小区是个老破小,高层水压偶尔不够,他的热水器从没出现过问题。

  高劲迅速把水温调高,“好了——”

  走回洗手间门口,他隔着门问:“现在温度怎么样?”

  “刚好。”

  里面水声源源不断,高劲站在门口没走。他听见了撞到玻璃门的声音,开口:“你当心点。”

  里面的人应该没听见,他声音不大。

  浴室太小了,玻璃淋浴房不太转得开身,他有时候也会撞到玻璃门,不知道顾襄撞到了哪儿。高劲想。

  水声关停,高劲听见了瓶瓶罐罐的移动声,他想起来了,说:“我用的是男士洗面奶,你能不能用?”

  里头沉默。

  片刻,高劲听见慢吞吞的回复,“……你干什么一直站在门口?”

  高劲回神,隔着门,她也看不见他的脸,高劲说:“刚好经过。”

  脚步迟疑了一下,他转身走了。想到顾襄那副小样子,他找出生姜,慢慢去皮。

  浴室里,顾襄又听了会儿,门口似乎没人了,她这才倒出洗发水。

  男士洗发水的香味与她惯常用的不同,她时常在高劲头上闻到,并不陌生。沐浴露也一样。

  顾襄一边涂,一边打量浴室,忽然注意到马桶对面的脏衣篮外沿上挂着一条男士内裤,她手顿了顿。

  眨眨眼,她装作没看到,转开了视线。脑子忽然天马行空,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在海州酒店的客房。

  她怎么不记得高劲换下的那条内裤?他换到哪去了?还是没换?

  顾襄回神,嘴角不由上扬,她抓紧时间洗澡。

  洗完擦着头发出来,她听见厨房里抽油烟机的运作声。

  高劲在水槽里洗完手,抽了一张厨房纸巾擦了擦,说:“洗好了?”

  “嗯。”

  “我给你煮点姜茶,你喝过再回去。”

  “不用了吧……”

  高劲走到她面前,拿走她手上的毛巾,帮她擦头,说:“喝点保险,你想感冒?”她这么娇气,他要仔细点才行。

  “哦。”

  顾襄坐到椅子上,自然而然地让高劲为她服务,她低头刷手机。

  高劲笑笑,一点一点帮她擦着头发。她头发比刚来时长了一点,但不多。高劲说:“你这两个月头发只长了这么点,有没有两厘米?”

  顾襄说:“我跟灿灿和诗诗一起剪过头发了。”她说完,低头捏起一缕发尾,回想片刻,又仰头望向高劲。

  高劲含着笑,不知道她看什么,他戳了下她的脸。

  顾襄重新看回手机,嘴角挂着笑。

  她头发似乎是只长了一小节指头都不到,他不提,她自己都没注意。

  头发擦到半干,姜茶也好了,高劲给她倒出一杯。

  顾襄捧着杯子,手烫,她吹了几口,问:“你不喝?”

  “我不用。”

  顾襄喝了几口,实在太烫,她暂时放到一边。

  外面大雨依旧不停,刚才歇了一口气,这会儿又狂风暴虐,马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她站在阳台上,双手贴着玻璃窗,眺望大雨中的城市。窗户并没有完全密封,还有风从缝隙中漏进来,吹在脸上,凉凉的。

  高劲从背后搂住她,陪她一起看雨。

  顾襄说:“我今天陪奶奶去医院吸氧了。”

  “你奶奶现在怎么样?”

  顾襄:“已经做过全套的身体检查了,没有什么大毛病。”

  “那就好。”

  “我今天还在医院看见了阮维恩。”

  “她陪她爸爸来检查身体。你有没有跟她说话?”

  顾襄摇头,把郭千本遇见阮维恩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倒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今天那二人的气氛,并不像最初那样剑拔弩张,只是她看着他们,莫名觉得心尖涩涩的。

  这是一道难题,他们是旁观者,能够理性去看待事件,可是身为当事人,保持理性是最难的。顾襄换位思考,如果有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去做,究竟是成全病人的心意,还是不舍地哀求对方多陪伴自己一段时日?

  理性告诉她,后者是自私的,前者为律法所不容。

  可是没有感同身受过,她永远无法找出正确答案。人是靠理性制约自己以维持社会平衡规范,却又是靠感性才能去“活着”的。

  顾襄指着窗户外:“救护车!”

  一辆救护车闪着灯驶过,雨下得这么大,它车顶的灯是最显眼的引路标志。

  高劲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道:“我以前每次看到救护车出车,心里都很压抑。现在倒是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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