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哇啦哇啦地吵,似没听见,直到不吵闹了,脑中才转悠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任子滔觉得,他好像是做错了一道大题,得分很重的阅读理解题。
以前,他没尝过做错大题的滋味,现在终于知道同学们在考完后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会后悔,会暗恨自己,如果早复习能有今天吗?
会想,要是能重来一次,该多好。
假如,他为什么要戴眼镜去?
因为在此之前,他是兴冲冲去取生日礼物了,想看清楚宝石亮不亮,看清楚他亲自设计的礼物,漂不漂亮,会不会像江男一样耀眼。
不,任子滔,他提醒自己,这不是重点,不捡眼镜,就不会上来干架就很被动,不去一次次够拿珠宝盒子,也不会被人连踢几脚,直不起腰。
假如,他以前要是练过就好了。
他为什么每天除了学习,别的就不会了?怎么这么废物?
他才知道,学生会主席,在学校好像耀武扬威,实际上什么都不是,到了社会上,连江男都护不住。
假如,他要是这小二十年不这么顺利,也总能在学校挨欺负,是不是现在也会有点儿实战经验?
想到这,任子滔抿了抿唇,一抿唇角脸也痛。
他回想,以前的自己,曾遇见江男被女同学推到湖里,看不上江男受欺负忍气吞声,从心里往外唾弃邻居妹妹头都不敢抬的蠢样。
现在,好像忽然懂了,他只不过是比江男幸运罢了。
他一向去好学校,一向受到老师的重视,一向命很好,无论去哪读书,都能得到像刘澈那样同学的另眼看待和关照。
假如,他在这十几年间,小学成长期、初中叛逆期,像江男一样被同学经常欺负,他能不能咬牙挺住?他又会变成什么样?他还会是今天的他吗?
而江男她……
江家。
苏玉芹一打开房门,就被吓的:“嗝!”
看看,可见吓的不轻。
她穿着睡衣,指苏天宇的脸:“这是咋的啦?啊?你姐呢?”
喊完,也不等侄子回话就探头往外瞅。
“姑,你别害怕,我和我姐骑车子,寻思走小道呗,结果外头黑呼呼的,没有路灯,一不小心掉壕沟里了。”
“你姐呢,你姐摔啥样?”这是穿着背心,趿拉着拖鞋膀大腰圆赶过来的苏玉福。
苏天宇撒谎不眨眼,天赋很高,仰头看他爸道:“还有一个叫任子滔的,他也掉沟里啦,好像还受伤了,我姐去瞅瞅,给上上药啥的,让我先回来。”
苏玉芹心口砰砰跳,看侄子这鼻青脸肿样,脸色都变了。
苏天宇接着骗他姑姑,强调:“我姐摔的最轻,真的,属她没事,就是裙子脏了,等会儿就回来了啊姑。”
苏玉芹那能等嘛,她底下是睡裤,又回房间随便换了件半截袖就要出门:“玉福,医药兜在电视柜底下,翻出来给天宇抹抹,再看看胳膊腿哪疼,我去老任家瞅一眼去。”
慌里慌张的苏玉芹,刚出了单元门,就有人喊她:“玉芹?”
“哎呀,嫂子,你也回来啦?大娘他们呢?”
林雅萍一提这个就来气,离老远就脆生生回道:“啥啊,我刚回来,也刚把他们安排到旅店,都是被我家那个臭小子搅合的,你说刚去几天,白包一周大客车了,这才几天?对了,我家任建国,你猜他干啥呢?”
“啊?”
“和江源达喝酒呢。”
“啊?”
一身米白色运动装,半截袖还是帽衫款,下面五分裤的林雅萍,说着话也到了跟前儿:“你啊啥?几天不见咋就会啊了,穿这样,干嘛去?”
苏玉芹马上反应过来,先没空寻思那些:“快点吧,这几个孩子出去玩,说是骑自行车掉壕沟里去了,我还没看见我家男男吶,摔啥样也不知道,她给你儿子上药去了。”
“啊?”这回换成林雅萍瞪大眼。
两个妈妈着急忙慌的往任家快走,任家的门,此刻也并没有关严。
江男正拽着开完门又噗通一下躺地板上的任子滔:“咱俩去医院看看,你这是怎么了嘛,要是生气这链子断了,喏,子滔哥,哎呀,你好有前瞻眼光,弄这么长,你看看,明天去商场焊一下,我还能折三捆戴脖子上呢,真好看,我很喜欢。”
任子滔幽幽回道:“那不是项链,是系你腰上的。”
这样你胖了瘦了,自己也能知道。
“哈?”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弥补没说出的遗憾
客厅里,只有风扇在呼哒呼哒的转动声。
就这,还是江男实在是受不了闷热,进屋时,顺手摸了摸茶几上的风扇开关给按开的。
男孩子横躺在那,表情是什么样呢?
瞪着眼睛看棚顶,奶油小生极像御弟哥哥。
而且还是画了眼线的唐僧,在每次被妖精抓走时,肝肠寸断地直视远方,自从说完是“腰链”后,就一脸生无可恋状。
女孩子却没管那事儿,江男在低着头,两手摆弄着腰链。
她白皙的手指,一会儿摸一摸小小的红宝石,一会儿研究一下暗扣。
江男才搞懂,难怪是带着卡扣的,她之前往脖子上胡乱套时,还纳闷来着。
这样呢,胖了,松一环,噢,瘦了,再往里面卡一扣。
江男又举起腰链,好奇地抖了抖,像是想听声。
她这一抖,那腰链在水晶灯的照射下,散发着Bling Bling的光彩。
她立刻像是得到了宝贝似的,看笑了眼睛。
用脚蹬了蹬横躺在身侧的男孩子,难得害羞的,头都没抬、明知故问道:“真是给我特意订做的啊?”
说完,耸了下肩,习惯性自嘲,免得别人笑话自己胖,笑嘻嘻自言自语道:“也是,我这么粗的腰,不订做也买不着。”
然而,男孩子在被蹬了两脚后,腰一蹭,身体就极其灵活的往旁边让了让,连嗯都没嗯一声。
可见,根本就没有接收到女孩正娇羞的信号,他还沉浸在自我怀疑中。
很伤感,无颜见江男,不知道该怎么对话开场。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失落?
因为任子滔对自己严格要求,他把自己摆在了预备役男友的位置上,觉得女孩看到他这个熊样,一定是完了,彻底凉了。
可他不知道,江男正好是恰恰相反。
她在抚摸着腰链,此刻心里不知道有多感动,特别特别温暖。
或许,她对父母、对亲人,还能有没道理的要求,但是唯独对这些朋友们,很感激。
他们每一次伸手帮忙,他们尽心尽力的对她,她都有种大姨妈好像要马上驾到的酸涩,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想哭,还是被暖哭的。
因为,她以为自己会赤手空拳的重来,然而并没有。
所以两个人,一个情绪是在顶点,一个情绪降到了零度。
任子滔暗哑的声音,失落道:“你一定对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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