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战场却把这个从不饮酒的少年变得无酒不欢了,这两年来,每场战事下来,他总喜欢找个无人的角落把自己灌个大醉,来忘却战场上那无助的嘶喊、那成片的血流和那不全的尸骸。
只是每每醉倒的那一刻,他仿佛能体会了,能体会那个姑娘在在镜湖面前默默含泪的孤独和寂寥了,只有真正经历过战场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深入骨髓的寂寞,让人倍感孤独与冷清。
“那个和我一样也经历了战争的姑娘是你吗?蒋姑娘?”
虽然寂寞,但是能留给他们独自己寂寞的时间太少了,边疆战事频发,他们只有不停的思考和拼杀,用自己的全部来守卫这一方疆土的平安。
好在蓟州军在黄总兵的统领下,一直没有出现过什么失误,多胜寡败,每一场战都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就能在黄总兵的带领下轻轻松松的解决了,然而正是因为没有波浪,就给了朝中人一些蓟州风平浪静的印象,以为蓟州军在蓟州的日子过得很逍遥,其实也没做什么事。
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总能传到蓟州的,将士们听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然而黄总兵一直是个低调的性子,他就是个做实事的人,压下军队的议论后,犒赏了他们一番,日子就又归为平静了。
然而直到有一件事的发生,才把朝中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们敲醒,他们再也不敢嫌边疆太安静了,恨不得每一处的军队都如蓟州军一般让人省心,然而他们没有那么幸运。
新帝太平二年,冬,大顺朝的文武大臣正聚集在金銮殿上,商谈着国之大事,新帝这两年虽然性格有点乖戾,但是有杨大人和沈居淮在,大事上也没有犯过糊涂,这国家还能有序的运转下去,所以朝会上君臣也算相谈甚欢。
忽地一声极其响亮的“报”传来:“启禀圣上,山西大同传来八百里加急。”
山西大同传来八百里加急,光这几个字就不亚于在告诉满朝文武,大顺和匈奴之间的战事爆发了,而且是两个字“不敌”。
满朝大臣一个个震惊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下,纷纷紧张不安的握紧了手心,新帝正端起茶杯的手也是一抖,差点就掉落了下来,好在作为帝王的权威让他稳住了手中的杯子,没有太失态。
“念!”新帝虽然勉力作出镇定,然而声音里还是能听见一丝慌乱。
“因为今年冬天尤其寒冷,匈奴人没有粮食不断的对我军发起攻击,然而每一场都是我们胜他们就退,跟我们玩捉迷藏,最后我军没有忍住直接出兵想剿灭他们的老巢,但是误入敌人诱敌之计…….最后,我方二十万大军全部活活死在了匈奴制作精良的屠刀之下,他们不但杀了我们二十万将士,还一路南下屠了两个城池,照这样下去,会有一直蔓延的迹象,求圣上派兵救山西百姓于水火。”
“什么?二十万大军全没了!还屠了两个城池!”
新帝再也忍不住了,“佟”的一声就砸了茶杯,疯狂的尖叫起来,二十万大军可是大顺畅朝代三分之一的军队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没有了。
“笑话,这简直是个笑话,朕还没有发话,朕的山西就这样没了吗?”新帝越说越疯狂,一脚就踹翻了身旁的太监,一抽龙椅旁的尚方宝剑就疯狂的在空中乱划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朕的二十万大军怎么可能败给匈奴人,朕还有内应在匈奴,朕卖给他们的盐铁是不能制作精钢的废品,是迷惑他们的废品,为什么他们还有如此精良的钢刀。”
“对,李延年,你给我说,他们的钢刀是从哪里来的。”
然而此时的新帝因为刺激太过,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拿着剑冲到李延年的面前,就是一剑刺进了他的心窝。
“是你换了朕的盐铁是吗?”
“不是我,不是我。”然而李延年此时已经被新帝刺了一剑又一剑,七窍流血,艰难的说出这两句话,就被喷涌而出的血水覆盖了。
第109章 傻子61
从山西大同传来战败的消息像是平地的一声惊雷,在朝堂之上犹如狂风暴雨掀起了惊风骇浪, 满朝文皆是惊得全身发抖, 脸色发紫, 然而听说匈奴一路南下, 又是吓得惊慌失措。
而年轻的帝王生平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挫败,更是几近癫狂,提着宝剑就将一国之首辅刺成了马蜂窝,到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的尖叫道:
“你还朕山西,还朕二十万将士!”哭声震天。
然而富丽辉煌的金銮殿上却是沉闷的透不过气来,只有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血液味和紧张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恐惧、震惊、心痛笼罩着这一座皇城的最高权利中心。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大顺朝的管理阶级此刻所面临的压力和危机, 哪怕是人人恨之入骨的李延年倒在了那一片血泊之中, 也并不能缓解这一丝的紧张气氛, 所以在国之大事,大是大非上,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报!”又是一封加急快报传来,金銮殿上的大臣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紧张的盯着那士兵手上的战报, 只盼着皇帝赶快应允,好早点知道奏报的内容。
然而突地就是“轰隆”一声,新帝竟然在看向那奏报的士兵后,紧张的浑身抽蓄起来,不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
“圣上,保重龙体。”所有大臣都吓得不知所措, 纷纷惊呼出声。
“太医,快去传太医。”还是杨大人和沈居淮最先反应过来,搀扶起新帝,就急忙命人传太医来。
七忙八乱一阵后,新帝也被抬进了寝殿,一溜的太医围在身边紧张的看诊。
众大臣围在门外,气都不敢喘,二十万大军就这样没了,山西也快要没了,大顺朝本来就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然而这个时候作为国家的君主,不但不能主持大局,还就这样病倒了。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圣上从此再也起不来了,这个王朝没有皇帝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动荡,太医在里面的时间待得越来越长,他们的心情也愈是紧张难安,他们该怎么办?大顺朝的军队该怎么办?黎民百姓该怎么办?
直到月上中干,夜露深重,上天才仿佛听见了他们内心的祈祷似的,随着一声咳嗽声传来,寝殿的门被推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抚摸着被揣得深疼的心窝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道:“杨大人,沈大人,姜大人,圣上传你们进去说话。”
姜大人就是户部尚书,他是李党,大太监还记得,圣上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宣了四位大人觐见,然而除了这三位,还有一位是李延年,他觉得好笑,这圣上是习惯了两派对立制衡,晕倒了这么一会儿就忘了李延年早已被他刺得尸骨都凉透了的事。
他略微提醒了一句,李延年已经没了,新帝一阵恍惚后,就是嘴硬的道:
“是他该死,朕杀他自有朕的道理 。”
大太监没有说话,默默的就出来宣旨了,只是暗地里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么他也是该死,该揣的么?
杨大人、沈大人、 姜大人三人来到新帝的身边,新帝大惊一场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他却倔强的坐了起来,看着他们进来,就是紧张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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