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几句诗令,能难得住你?”虽嘴上抱怨着,可手上却一点也不马虎,凌末学着张嫣的笔迹在那熏了香的小笺上写上一排娟秀却不失英气的小字来。
“主子,姑娘们的轿子已到了宫外。”
张嫣瞧了一眼夕秋,又去瞅凌末,“写完了?都写进去了么?”
“也差不多了,犯不着准备那么多,那些人个个人精,你一点,她们也就通了,私下费尽心思地去准备。”凌末收了笔,瞧着自己写的东西,又道:“你想的这招也好,既没有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们中元节那天的意思,也不算没有与她们通气,届时,若是她们学问不精,也赖不到你身上,那些题都藏在这些诗令里,今日她们瞧了,回去怕是有几天出不了门。”
张嫣轻轻一笑,“若直接告知她们,我怕她们觉得我羞辱了她们,可若不事先漏些东西,就怕到时出了丑,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行,行,行,眼下没我什么事了吧!你们女人的事,我可不想插手。”凌末挽了衣袖,一旁的夕秋早早的就端了清水过去,凌末洗了洗,又道:“眼下父皇那里的事还没有忙完,我这还要过去。”
张嫣听了,却上前急忙拉住了道:“父皇已说了这半日你归我……”
腰身被凌末突然搂住,张嫣不得已贴近了凌末,瞧着凌末戏谑的笑,脸颊又是兀地红了一片,“等开春的采选,你那些兄弟们少不得要从这里面挑几个品行不错的王妃,你自小与他们玩闹一处,该是知晓哪些是看对眼的了,省的到时候错点了鸳鸯,今日,她们来了,你与我指指,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倒也难为你还能想着这些,他们中间是有几个相处不错的,不过也就那么些,我与你写了下来,到时内务府念了名字,你也能知晓谁配谁。”
张嫣无法,只得红着脸违心说道:“宫里宫外这些事,历来都有不少人操心,我对这些也甚是好奇,只想着今日对号入座认认模样,等不得开春。”
唉!这好人是没那么好做的。
凌末难得见她撒娇,便应了她,只黑眸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因着凌末在场,这次小聚便由室内改到了院中,所幸这几日日头不错,风中虽有些冷冽寒气,但也不至于到冻人的地步。
张嫣瞧着下首的各位,能瞧得出她们都是废了些心思的,视线瞟向戴府小姐,她此时正垂首瞧着手里的小笺,眸色复杂,想必她是认出了这字出自凌末之手。
“各位姐妹都是自己人,咱们处在一起,也不必太过拘礼,你们手里的这些,是前些日子母后出的题目,其中一些倒是把我也给难住了,各位姐妹都是女中的秀才,想必聚在一起能想出个好答案来。”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互相交换了手里的诗笺,纷纷议论起来。
凌末扯了扯张嫣的衣摆,张嫣瞧过去,只听凌末低声道:“瞧见那两个蓝衣裳的了么?”
“嗯。”
“戴金钗的那个是户部严岑的千金,她自小与三弟玩的近些,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我瞧着是有意思的,回头我俩都上些心,若真是这般,那倒不错。”
张嫣瞧了瞧,仔细记住了长相,便看向另一位,“那个呢?”
“她啊!要说起来她与你家也有些渊源,她母亲是嘉敏郡主,与父皇关系甚好,自小都是由你祖母养着的,嘉敏郡主薨逝后她便寄居在京城的宗亲家中,因着父皇疼爱,宗亲里也没个人敢多加管教,所以脾气愈发的泼辣,一心想着仗剑江湖,也没个闺秀样子,你没事别惹她就行,指婚,更是别想着她。”
张嫣心中一动,其实她也想那般快意生活的,现下不禁多瞧了她几眼,她一身锦缎提花蓝衣衬着她白净的圆润脸庞,真是可爱好看,“她家里没其他亲人么,怎的寄居在宗亲家里?”
“她父亲是声名赫赫的顾青阳顾大将军,她父亲战死沙场后,嘉敏郡主便也跟着去了,只剩了她一个孤女,父皇本是要接到宫里养着的,可顾家宗室缕缕婉拒了父皇的意思,便接回了顾家养着,现下她长住在她二叔顾青夏家中。”
张嫣纳罕地瞧着凌末。
“怎的这般瞧着我?”
张嫣摇了摇头,心中很是感动,“谢谢你告知我这些。”
凌末微怔,半晌才不自在地笑着错开了视线,恰迎上一双哀怨的双眸,心跳更是一滞,眸中浅显的笑意也消散殆尽。
张嫣顺着凌末的目光自然也瞧见了那人,今日,她的目的已然达到。
凌末没座一会儿便借了由头离开,在座的人与张嫣又都不熟,只觉尴尬,但又不敢忤了太子妃的面子,便干坐着,张嫣倒也没让她们太过难堪,只吩咐了让她们回去好好研究一番诗笺,便让众人散了。
下来几天,张嫣为着中元节的事,忙的不可开交,凌末也时常被昭和帝叫到紫薇宫,张嫣自是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瞧着凌末闲暇时偶尔的失神,张嫣便觉昭和帝定是又教训凌末了。
其实,对于宫里的近些日子的传闻,张嫣也是知晓的,昭和帝没道理没有耳闻,眼下还没有动静,张嫣也摸不准昭和帝是什么意思。
日子一天一天近了,可昭和帝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张嫣便想,如此,昭和帝便是默认了自己的做法了吧。
这几日,凌末也异常的沉默寡语,张嫣在一旁瞧着,每每都强压下了心里的疑惑。终是在这煎熬的猜度里熬过了这几日。
正月十五,中元节这天,御花园的河道旁都已安置了灯架,夕阳垂下的那刻,宫监们便一盏盏的点亮,索性,今夜无风,到也成了一道美景。
酒宴设在河道旁的揽月楼,张嫣一早便和夕秋到了这里,瞧着都准备齐了又嘱咐了一遍御膳房那边才回了东宫。
凌末早已换了宫服,张嫣瞧着自己的衣裳被撑在衣架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父皇那边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凌末闻了,重重的舒了口气,挥退了伺候着的宫女,转身瞧进张嫣的眸里,狡黠笑道:“忍不住了?”
张嫣知他有意逗弄,便扯着他的衣摆,不依不饶道:“如此说便真有,你且与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准备。”
凌末捏了捏她的鼻头,随意道:“也不管你什么事,没什么好准备的,你到时只等着看戏听戏就成。”
张嫣瞧他当真没说的意思,也只好作罢,由着夕秋伺候着换了衣,两人便由众人簇着朝紫微宫去。
昭和帝和皇后早已整装完毕,见了凌末与张嫣,昭和帝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凌末,见他垂头,这才瞧向张嫣,打趣道:“孤听皇后说了,这些日子嫣儿确实劳累了。”
“全是臣媳该做的,母后在一旁也有辛劳。”张嫣施了一礼,却听皇后笑道:“东宫聪慧,一点即通,臣妾这次真是清闲不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御花园去,张嫣偷偷瞧了几次昭和帝,今日,昭和帝都没和自己打个正色,真是猜不着一会儿会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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