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儿臣听闻父皇已处决了闻香,可那不是闻香做的,因着儿臣的一个谎话,便枉死了一个待儿臣极好的人,儿臣有愧母妃教导!”
张嫣的心揪在一处,她瞧着失声痛苦的凌恪,忽然觉得自己败给了戴辛芷,她下了躺椅赤着脚将凌恪搂进怀里,“好了,没事的!闻香不会怪你的,你母妃更不会怪你的。”
张嫣想起云墨说的话,她说凌末夜审戴文时是戴太妃去了后,闻香才承认是她受戴文指使下的毒,那戴太妃又为何要置戴文与死地呢?他们不该是兄妹的么!
天空传来一声轰隆隆的巨响,随即便见灰沉沉的乌云中劈出一道亮光来,凌恪抽噎着从张嫣怀里抬头瞧着翻滚的乌云里一道道的亮光,那天似是要被撕裂开般骇人,像极了那天凌恪提剑时的感觉。
☆、第五十四章
这雨下的很是凶猛,一直到后夜,窗外都还是噼噼啪啪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
张嫣翻来覆去睡的很是不安,一道惊雷劈过,这才彻底醒了来。她擦了擦额上沁出的冷汗,恰时殿内亮了一盏烛灯,云墨披着外衫一脸惺忪睡意地走了来。
“娘娘可是被这雷声惊醒了?”
张嫣摇摇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怕是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灯且点着,你先去睡吧!”
云墨打了一个哈欠,将外衫穿上,道:“娘娘既不困,奴才便陪着娘娘说会儿话也行。”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想些事情。”
云墨张了张嘴,许久才应了是退下了。
室内烛火闪烁,张嫣侧躺在床边,瞧着微微晃动的纱幔,后日……不对,该是明日,明日就能见到那个人,她想知道的事,那个人说,他能帮她解惑,可她到底想知道的是什么,张嫣倒有些不确定了。
远的,她想知道当年夕秋为何会死,近的,她想知道张牧为何要对她下毒。可一闭眼,她却觉着,这些事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知道的。
思来想去,张嫣只觉身上越来越黏腻,因着殿外在下雨,室内又都关着门窗,所以今夜就显得异常闷热,她起身随手拿了床头的团扇扑扇了两下便下了床。
光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一股沁人凉意从脚底蔓延开,让她不觉舒展了蹙起的眉,走至外殿,她轻轻开了殿门,夹杂着湿意的夜风扑面而来,她拿团扇挡了挡面,眼角却瞥见一双锦靴。
心里猛一个咯噔,被吓的险些失声叫了出来,待抬头看清那立着的人,她才缓缓回了神。
“深更半夜地你立这里做什么?”
凌末面上尽是雨水,微笑了笑走了过来,“紫薇宫太热,我睡不着便想来看看你……”
张嫣哑然,凌末浑身都是湿的,“龄官儿呢?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我没告诉他我要过来……”凌末的眼睛里仿佛映着星星,在雨夜里异常明亮,他瞧着张嫣,一瞬不瞬地瞧着她。
“先进来换身衣服吧!小心着凉。”张嫣撇开脸,转身说了句便进了殿。
凌末跟在她身后,待进了殿房门关上,他便伸手一把拉过张嫣将她抵在门上。
“谁”
云墨被这动静惊醒,从内室举了烛台跑了出来,眼见这情形便赶紧跪了地不敢吱声。
“出去。”
云墨叩头应是,起身匆匆朝门口去,可他两人抵在门上,云墨很是无措地唤了声皇上。
凌末搂着张嫣腰身错开了些,云墨打开一个门缝便闪了出去。
房门再次被合上,殿外雷电交加,刷白的雷电映的张嫣脸上也是一片惨白,凌末眼睫上挂着的雨珠低落在她的脸上,顺着脸颊消失在了颈间。
“为什么要喝那酒?”
凌末突然开口问道。
张嫣楞了一愣,方想到他说的是红柿酒,“自然是爱喝才喝的。”
腰间一紧,张嫣吃痛地呲了一声,就听凌末道:“柿酒与烧鹅,张嫣你就没想过……就没想过……真的会……么?”
“会死么?”张嫣抬眼瞧着一脸悲痛的凌末。
凌末心口一震,手上力道微松了些。
“你认了戴氏做母那刻,就该知道我定不会再信你。你生母是谁,你心里一清二楚,她们既拿了谎话来骗你,你就该知晓她们心中另有盘算。你是打算利用她来对付张太后么?那之后呢?是奉她为太后,由着戴氏一族再度兴起,还是过河拆桥,任由后世编史说你有失德行?”
“张嫣……”
张嫣挣开他,又道:“你还想说是因为我么?”
“……”
“凌末,我要戴氏满门为我张家抵命,哪怕我为此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凌恪呢?”
张嫣一怔,眉头微蹙了蹙,她撇开眼不再瞧着凌末,“凌恪是凌恪,他与戴氏无关……”
“你就不怕,他日他继承皇位,寻你张家的仇么,你一死了之,那张卿呢,张牧呢?你就没为他们想过?你不是一直都很挂记张卿的么?”
“……”
张卿确是她的软肋,她并非没有想过这些,只是她以为以张卿能力,若真有那日,他定能想了法子自保,可她却没想到张牧竟有了杀她的想法。这想法定不是张卿教给他的,哪又会是谁?
“张嫣……”
凌末牵起张嫣的手,缓缓说道:“认戴氏为母,确是权宜之计,我生母是谁,父皇在世时,是他亲自告诉我的,我怎会弄错!扳倒戴氏也是父皇心愿,张太后对父皇感情甚笃,父皇去世后,她便将这计划告诉了我,戴文虽嗜权,却非贪权自私之辈,戴文父亲去世时曾叮嘱过他,若日后天子有他戴氏血脉,定要倾尽全族之力为之,所以为了让凌恪做上储君,戴文就算是为此丢了命,也毫无怨言……”
“这与你认戴氏做母有何干系?”
凌末轻松了口气,道:“我生母是谁他们自然心中清楚,只是前尘往事她们晓得,我却不晓得,张太后说服戴氏让我以为戴氏才是我生母,如此我才会善待戴氏尊她为母,待她百岁便能与父皇同葬……”
张嫣摇摇头,她还是想不明白这些。
见她不懂,凌末又道:“她既为我母,自然诸事要多为我考虑,父皇要动戴氏,她一清二楚,我对戴氏动手是迟早的事,她既改变不了,还不如寻了折中的办法试图两全……”
张嫣依旧迷惘地摇头,凌末只好又道:“戴文她决计保不住,若想戴文服罪,只有她以戴氏后人的身份去寻戴文,以凌恪为储的事来劝导。
”
张嫣恍悟,可又觉其间有些蹊跷,“张太后是如何知晓戴太妃就一定能劝动戴文认罪,下毒的并非是他。”
“戴氏所愿,怕是朝中无人不知吧!张太后曾是皇祖父贴身女官,知道这个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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