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皇说,匈奴呼韩邪单于叩求于五原塞,愿奉国宝,朝贺春节。这可是大事,匈奴自率兵投降汉室,父皇在西域设置都护府后。这是匈奴单于第一次来咱们大汉朝贺,父皇圣心大悦,听说有意驾临甘泉宫,郊祭泰畤,恭贺春节。”
王政君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明所以,又听他道,“我自是要随驾的,只这次去不便带太多良娣,我想过了,就带你与傅良娣去吧。”
王政君一喜,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当下欣喜道,“多谢太子。”
“应该是我谢你,芸儿娇柔,你却是我的贤内助,这次你可帮了我大忙,我自是要好好谢你的。”
“只是,谢吗?”
刘奭看出她的不对,也深知自己这话说得太过见外,又讷讷的握住王政君的手笑道,“不是谢,是我,离不开你。”
王政君一双圆溜溜的眼方才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看向太子,虽然知道他只是欣赏自己能够为他出谋划策的才能,心里还是暖暖的。
黄龙元年,春正月。宣帝携文武百官与后宫皇室家眷浩浩荡荡驶离长安,前往甘泉宫。甘泉宫是朝贺等重大政治活动安排在这里的皇家别宫,同样还是清凉的避暑胜地。是以,陛下昭令,正月到甘泉宫,八月才回都。
因时日长久,太子宫中的诸多良娣自是不应的,吵着闹着要跟去,偏得太子这次是冷硬了心肠,对美妾们的梨花带雨是置若罔闻。
后王政君在迎风阁打理一应外出事物时还听香莲在旁边喜滋滋道,
“太子这次是铁了心只带您与傅良娣前去,那些良娣哭着求着都没用,听说都跑去未央宫缠着皇后娘娘去了呢,皇后娘娘哪会去管她们这些事,只说一切听太子安排。皇后娘娘还是向着良娣您的,若是此次太子没有带您去,皇后娘娘定不会坐视不管。谁让皇后娘娘离不开咱们小皇孙呢!小皇孙没有您也是不成的。”
“好了,别幸灾乐祸了,明日就要启程了,去看看骜儿那里还缺什么,快去准备。”
王政君虽是难掩喜色,但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如水。
香莲犹自神采飞扬,说话的声音都跟着扬起,“是。”
皇帝离宫出行的仪仗自是不同凡响,浩浩荡荡外加羽林卫余万人出行,出长安至凤城,蒲城,富县再至淳化的甘泉山,不多不少用去一月。
一路上,不出意外的,安寨扎营,太子日日留宿傅良娣处,加上皇孙刘骜深受陛下喜爱,也一直留在皇后娘娘处照顾。
彼时正是严寒季节,天高海阔,袅袅白云或皓月星空,王政君都是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天地之间,只觉苍凉,孤寂。
此时,她却觉得跟随太子出行并不是件好事,以往只是听闻,如今那些嫔妃,公主,甚至是侍从见到太子从不进她的帐子,议论,或是取笑或是怜惜,都让她心中生疼。
以往迎风阁与楚风阁相隔甚远,想不见心不烦也就算了,如今他们日日在自己面前你侬我侬,蜜里调油,她如何能做到淡然不闻?甚至夜间,他们的帐子也是是相邻,两人床第间的柔情蜜语,和亲热的声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是皇长孙的生母,是人人艳羡的太子正妃的不二人选,是可她心中悲苦,谁又能知呢?
几次连香莲,冬雪等人也看不下去了,只道,“太子殿下也真是的,诚心是做给咱们看的吗?在上林苑也就罢了,都出来了怎么着也应该给咱们良娣一些面子,这么久了,硬是一次也没来过咱们良娣这里。”
王政君心里苦涩,面上仍是强做镇定,“罢了,太子专宠傅良娣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这么多年了,还看不开吗?别乱嚼舌根子,免得让人家不但说我不得宠,还是个小肚鸡肠的妒妇。”
恩宠没有,怎么着也要装的淡然与大度不是?
沿途辽阔美景,人人都是兴致盎然,尽情畅玩。只有她,心中苦闷,了无生趣,她几乎数着日子,数着时辰终是到了辽阔幽静的甘泉山。
甘泉山风景优美,奇花异草,犹如仙境。与上林苑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殿群无数,百宫皆有富丽堂皇的邸舍。
因着一路的烦闷,王政君这次长了个心眼,以照顾和看望皇孙为名,远离太子与傅良娣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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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元年的上元节,在甘泉宫的前殿举行了盛大的庆贺宴会。
彼时,朝廷众臣,封地藩王,甚至西域属国的单于都五湖四海前来庆贺。
山珍海味,琼酿美酒,礼乐合奏,歌舞升平,一派皇家圣仪的气派。
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匈奴呼韩邪单于稽侯珊的前来。
稽侯珊身穿西域胡服,备国宝,施大礼,朝拜时只说是藩臣前来拜贺,而不敢自呼其名。
朝臣感叹声不绝于耳:想当年匈奴何等猖狂,如今俯首称臣,何其解气畅快云云。
王政君虽是深宫女子,也知汉室与西域匈奴的渊源,匈奴善战骁勇,民风彪悍,盘踞西域多年,当今陛下登基后一直派兵攻打匈奴,至神爵二年,在西域设置都护府,至此降服匈奴,收复西域。
在甘泉宫的日子倒也好过,不时去看望小家伙儿的变化,加上甘泉山风景宜人,令人心神向往。深居上林,夏日炎炎仍是风清凉爽。
只是,这日香莲却急匆匆的跑来带给她一个晴天霹雳:傅芸怀孕了。
王政君当时真的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傅芸有孕,这个假设,她以前从未想过,太子册妃已有七年,只有自己一夜承宠便有孕,她一直以为这是老天爷在帮她,在给她机会。如今太子最爱的那个人有孕,以后她该置于何地呢?
“听闻已有两个月了呢!”香莲忖度着王政君脸色小心禀报道。
身边冬雪愤恨不平,“看来是这甘泉山养她呀,在上林苑两年了都没有消息,一来甘泉山就怀上了。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她有太子宠爱还不够吗?”
王政君喃喃道,“太子,想必高兴坏了吧。”
“良娣,你且宽心,心里不舒服就发泄出来,别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便宜了别人。”
“是啊,良娣,”冬雪气恨道,“她有没有福气生下来还不知道,再者也不一定是皇孙还是孙女呢!就算是个皇孙,也是二皇孙,怎么有我们大皇孙受人瞩目呢!”
王政君苦笑一声,“大皇孙,二皇孙,有什么要紧呢?太子喜爱,将来封了她做正妃,她的孩子便就是嫡皇孙了,哪还有我们骜儿的位置呢!”
“良娣您别这么说,长幼有序,再者陛下与皇后都那么疼爱咱们骜儿殿下,不会由着太子胡来的,”香莲宽慰着。
王政君越想心里越是不安,“皇上,皇后宠爱只是因太子多年无子,如今若傅良娣也生下皇孙,就不一样了。都是亲孙子,哪有亲疏之别呢?”
“良娣,”冬雪凑近耳边道,“您若真的这么放心不下,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除了这么一个祸害。”
王政君摇了摇头,“埋怨归埋怨,傅良娣与我无冤无仇,我还不至于与害她与无辜孩儿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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