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为和霍承远重逢,温凉这一整天的情绪都不对劲儿。到了这会儿,她的耐心早就已经消磨地差不多了,烦躁焦灼的情绪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堵地严严实实的,她实在没有多少好脾气和霍承远继续僵持下去了。
她所幸心一横,将购物袋重重地砸在地上,翻出钱包,从里头抽出两张百元纸币,一把塞在霍承远手里,气急败坏,“喏,都给你!余下的我回去就还你。”
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一点就燃。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点没变。下午在医院,她看到她那么从容精致的笑容,言谈举止优雅大气,他还以为她变了很多。如今一看,她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而他又何尝不是。
少年时代,他沉默寡言,但却是个老好人,有求必应,从不与人计较,大家伙儿都觉得他敢相处。年岁渐长,到了如今而立之年,在别人面前他温润儒雅,随和从容,如沐春风。
可一面对她,不管是少年时期,还是现在,他都会瞬间变了个样子。喜怒无常,情绪起伏不定,也没耐心,容易和她较真。明明心里是很想好好和她说话的。
“凉凉,你别这样!”霍承远觉得无比挫败,声音突然就放低了。顺势抓住温凉的手,两张纸币掉落在地上。
温凉浑身一震,思绪又开始飘飞了。
和霍承远谈恋爱那会儿。霍承远不单长得好,成绩也好。班上一些女生总是会以请教问题为由而偷偷靠近他。他身边女生不断,莺莺燕燕的围着一大堆。
他虽然话少,性子也寡淡,可人好,不善于拒绝别人的请求。有女生问他问题了,他就耐心地给人家讲。殊不知那些人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坐在他前面,每次一看到他给班上的女生讲题,她就没由来觉得火大。为这这种事没少和他吵架。
每次一吵架,他就哄她。闹得凶了,他就加倍哄她。实在哄不了的时候,他就会懊恼地生闷气,颓然地说:“凉凉,你别这样!”
他只要一说这样的话,温凉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会瞬间消散。
同样的场景再现,此刻温凉只觉得恍惚。
这顺风车最后自然是让霍承远搭成了的。不过是他自己开的车。
——
一坐进车里,温凉没心思应付他,她得赶紧找到自己的手机。现代人没了手机真是一秒都活不下去。
将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手机。最后还是在副驾的缝隙里找到了。原来是落在车里了。难怪刚才一直没找到。
一找到自己的手机,温凉就对霍承远说:“手机拿来。”
“做什么?”
“让你拿来拿来,废什么话!”
霍承远顺从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温凉摁凉屏幕,“密码?”
“我生日。”
0812,手指快速输入数字,屏幕解锁成功。
他打着方向盘,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只见她五指翻飞,操作地很是流畅。
他勾了勾唇角,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好整以暇地说:“还记得我生日呢?”
温凉两腮鼓鼓的,靠在副驾上,轻哼一声:“嗯。”
不愿多言,继续鼓捣他的手机。
点开支付宝,输入同样的密码,调出他的收钱码。温凉这边用自己的手机轻轻一扫,快速转账成功。
做完这些,将手机还给他,她说:“钱给你转过去了。”
霍承远:“……”
这波速度也是没谁了!
“就这么着急把钱还我?”男人手一用力,手背青筋凸起,言语里透着几分不悦。
“不想欠你的。”温凉实话实话。
霍承远面色一寒,声色沉沉,“你没欠我,是我欠你。”
他欠着她妈妈一条命!
对话进行到这里,又给说死了。
两人各自安静地一会儿,温凉打破沉默:“怎么不干临床了?”
温凉纯属好奇,她深知霍承远对手术的痴迷,成天就知道泡手术室。当年可是被评为“胸外第一把刀”。她想不通,这样一个天生适合握手术刀的人,怎么就跑去当一家私人医院的院长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她明显地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凝滞了几分。
霍承远握方向盘的右手猛地一顿,仿佛那股锥心的痛感又回来了。右手突然觉得使不上劲儿,半晌没吭声。
温凉扭头看他,男人面色紧绷,有些克制。明明刚才的表情还那么自然的,这会儿突然就变了。她顿时就更困惑了。
她挑了挑眉,“怎么,霍院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就是右手废了,握不了手术刀了。”
第七十四章 番外(4)——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
温凉当天晚上做了个冗长的梦。梦境一直在切换。
一会儿是青陵一中, 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周围全是高大的教学楼, 米白色的新漆, 白晃晃的光线。
少年哆哆嗦嗦地捧住她脸, 温热的唇凑过来,气息撩人,一下一下笨拙而又青涩地亲吻她。
她同样紧张死了,浑身紧绷, 一动也不敢动。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 手心直冒汗。
他的胸膛太热了,紧紧贴在她身上。那怕隔着衣料, 也难以避免地灼烧着她的神经,烫地她心绪不宁。
少年的吻粗暴,丝毫不温柔。也许并不能完全称作是吻,说是啃咬兴许更贴切一些。可却本能地让她意乱情迷,神魂颠倒。
她抱紧他,轻轻地说:“霍承远学医吧,我想看你穿白大褂的样子。”
少年双眼通红,眼神迷惘游离, 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然后梦境紧接着就变了。
明黄色的窗帘被微风吹起一角,有金色的日光轻轻洒入, 映照着雪白的墙壁。头顶日光灯悠悠散发出清淡的冷色光。光束晃动, 移来移去。
男人身上穿着笔挺的白大褂,面容是那么清俊而浑然天成。将她压在身下, 缠绵细密的吻落在她唇上,低声耳语:“凉凉,我想你……”
她死死勾住他脖子,在他身下热切而激情地迎合着,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一声一声地低吟:“霍承远……”
片刻功夫不到,梦境又切换成医院白茫茫的色调。周围的一切都是白的。
一个个医生在狂奔,有无数个声音在耳畔叫嚣。
然后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凉凉,对不起……”
有个女人在撕心裂肺地痛哭,“妈妈……”
……
从梦中惊醒,黑黢黢的夜色包裹着自己,无边无际。
温凉伸手摁亮床头灯,微弱的一捧暖光倾泻而下。
空调制冷发出嘤嘤嗡嗡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屋子里静的出奇。
她一把掀了空调被,缓缓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仰头饮下大半杯,胸腔里积压的那股绝望和窒息的感觉方得到一些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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