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_咬春饼【完结】(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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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璟眼眶红透,“原来我只是其中之一。”

  初宁缄默。

  “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迎璟大吼。

  初宁直觉地想说,是工作,是甲乙方,是合同约束。

  但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迎璟压着声音,说:“你打一开始接触我,就是排斥的。你排斥我那个项目,排斥我的争取,要不是那次马航事故,你根本不会吝啬看我一眼。”

  “你的开始本就不纯粹,是情怀,是自我,如果不是我,也会是任何人。”迎璟苦笑一声,“你太聪明了,你对人情世故的利用简直游刃有余,我太容易被你看穿,所以你避开了我的弱点,专挑我的软处拿捏,包括我对你的喜欢。”

  说到这,迎璟倒沉静了。

  他的目光聚焦,神情透澈,实事求是的每个字儿,不带感情,才更赤裸。

  “你对我欲拒还迎,每次拒绝,过一天,又不经意地对我好。你先让我失望,又给了我希望,你很得意是吗?看我为你沉迷,很得意是吗?”迎璟一身湿漉,难掩狼狈,但也多了几分不怕死的匪性。

  “你明明知道翟总喜欢交年轻的男朋友,却不告诉我,还鼓励我别怕。你敢说那一刻,你没把我当讨好别人的小白鼠?”

  “我跟你告白,你不动情,没事儿,我自个儿的感情自己负责,但你要真的想跟我保持距离,就不会一而再地来撩拨我。让我跟你回家,酒醉的时候对我说那么多话,甚至某些时候,不排斥和我的亲密接触。”

  男人逻辑上线的时刻,简直不留任何情面。

  不是不敢,是我不想。

  迎璟是被伤到了绝境,才口不择言地倾泻而出。

  “因为你怕我不专一,怕我背叛你,你没有十拿九稳的支撑,换做任何一家有技术背景的企业,我都可能会改变主意。”迎璟字字如刃,“你吊着我,你跟我玩暧昧,因为你吃死了我对你的喜欢,你用感情做制约的筹码,可我,可我……”

  他说不下去了,喉间哽着,“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初宁紧紧闭上眼,她的手背在身后,用力握成了拳。

  再睁开,她目光笔直,“说完了?”

  迎璟不吭。

  初宁极力维持镇定,但眼底发潮的微红,像是抖落的晚霞。

  “你指责了我这么多,我横竖都不是人了是吧?对,我最开始的确不想做你们的项目,但你能不能换位思考,你们没成熟的技术,没有明确的盈利途径,却要投资百万资金,你是我,你会做?我要在那个时候就答应,才是真的用情怀做事儿,自我妄为。”

  初宁面色冷极,但看得出来,她还是试图跟他说道理。

  “我的确不是个好女人,难道在一开始,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好女人吗?我没说过,就不是欺骗。你知道什么是欺骗吗?”她向前一步,逼视道:“给你签霸王条款,给你签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卖身契,花言巧语许下优渥条件,却不兑现。让你们做到半道儿,哭都没地方哭。你以为生意好做?你以为人人善良,就我恶毒?——那是你没见过社会的阴暗面。”

  迎璟横着语气,“你别拿这些说事儿。”

  “你刚才不就是用这些烂事儿来说我的?”初宁看着他,微微眯缝了眼睛,“你要跟我谈感情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这个结果。其实我也清楚,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会代入自我的臆想与情绪之中,你猜测,你多想,你定义,怎么,最后全成了你唱主角,我成了背锅侠,现在还不让我说了?嗯?”

  迎璟脸色发白,提声动怒:“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

  “我也没你想得那么龌龊!”初宁亦怒。

  裹着硝烟的沉默,时间一长,便更伤人伤己。

  迎璟痛苦地遮住眼睛,五指齐齐并拢,十分用力,他不再张扬跋扈,大闹一场,血都凉了。闷声说:“初宁,问题的根本在哪儿,你清楚么?”

  初宁一怔,就听他哑声:“你总是把自己摆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像现在——你用你的乙方身份,你的工作经验,你的社会阅历,甚至我们四岁不到的年龄差,你以它们为条件,理所当然地把控全局。是,你的确教会了我很多,你让我成长,让我的梦想有机会实现,你给了我一次机会,在第二次时,你也没有放弃我。”

  迎璟的眼神归于平静,落寞和无力接替,他绷紧着唇,眼眶又红了。

  “你居高临下,你看我时,目光永远是俯视。可,感情不该这样……你要真的对我有半点儿可怜,就应该坦诚地与我平视。”

  他这破釜沉舟的架势让初宁内心撼动。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迎璟直视她,问:“你和冯子扬,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看着我,不许挪开眼睛。我要你亲口说。”

  初宁引以为傲的理性,此刻乱成了一锅粥。

  现在问题的重点,不是一个冯子扬,而是两人之间这种光怪陆离的相处方式。

  回答你,是,或不是。

  自个儿的心都拎不清,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刻,初宁突然四肢无力,灰心丧气,她还没捋顺个中缘由,又被这么一逼问,更加心烦了,索性干脆承认:“是未婚夫!要结婚的人!你满意了?”

  迎璟脸色一点点冷下去。

  他点了点头,“行。”

  然后径直走出洗手间。

  经过时,他蹭到了她的肩,力气太大了,初宁没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她像一个提线木偶,迎璟没有再回头。

  直到关门声响,屋子彻底空荡安静。

  初宁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进手臂间。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劲儿一拧,迅速让自己情绪平衡。初宁是个理智的女人,她的感情本就生活贫瘠,那一段在大学时期发生的唯一恋爱,也随着这几年的创业打拼而消磨了记忆。

  她在这个残酷的社会摸爬滚打,她修炼人情往来,精通世故,也懂得在家大业大的赵家挣下个一席之位。母亲陈月一生懦弱,过于依附丈夫,自小教她的,便是看人眼色,见机行事。她父亲早逝,没有人能真正教她什么是大局,什么是大气。

  也没有人教她,该怎么接受一份感情,怎样好好爱一个人。

  初宁喉咙干涸,一吸气就疼。

  她觉得自个儿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连打挺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她从不觉得“违心”是一件难受的事儿,但此刻,她好像尝到了难受的滋味儿。

  她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没有过多犹豫,也出了门。

  电梯停在1层,初宁赶紧按键,等她也到一楼,跑到外边一看,左右前后,空空荡荡,只有安静的地照路灯发着幽幽的光。

  她心里气骂,跑得真快啊。

  初宁怕他出事儿,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号码拨过去,短暂的等待间隙,响起的却是字正腔圆的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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