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侯府的六爷,我自然请不起你亲自下厨,只好派个人跟你学学。”燕棠平静地说。
望见他满眼里写着不信,他又道:“钱我有的是,你就说你答不答应教?”
“教是可以教……但这钱我不能收!”戚子湛激动地在腿上擦着手心,“我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收您这么多银子!我爹会打死我!”
“贫贱不能移”啊,他还是有志气的,怎么能因为三百两银子就出卖手艺呢?
燕棠说道:“这是你帮我的酬劳,扯不上志气骨气,而且也不是白给你钱,你得帮我把他们调教的跟你的手艺如出一辙才算行。”
“否则的话这钱你还得退回点儿给我。总之你回去不说的话,我也不会说。”
“你要是还不放心,要不我这就帮你去跟你父亲打个招呼?”
他撩着袍子作势起身。
戚子湛赶忙拦住:“不劳王爷大驾!”
这要是跟戚南风说了,杨氏不出得知道?怎么着也不要赶在这当口说呀!
燕棠就保持着半起身的姿态静静地看着他。
他叹气松手:“答应,我答应就是!”
……
戚缭缭翌日早起见着戚子湛神采奕奕地,不免问起。
因着对小姑姑十分信任,戚子湛也就把燕棠出钱聘他教府里厨子的事情说了。
戚缭缭便就也想起前两日她嫌弃过的黄骨鱼汤来。
凭良心说王府厨子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她自己更喜欢戚子湛的手艺。
这燕棠到底是有多不服气她嫌弃他的鱼汤,才不惜出三百两银子的高价聘请戚子湛这个半大孩子去指点?
不过他镇北王既然钱多人傻,她也犯不着拦着。
自此戚子湛便每日里下晌前往王府去授艺,能够亲自指点王府的厨子,他也是倍感荣幸。
这是后话。
苏慎慈自戚家回去,虽说是相信戚缭缭,但又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正等着她回来开库房的苏沛英见她心不在焉地,就问起她。
等她把来由一说,他也沉吟了下,然后道:“你既然相信缭缭没说谎,那么还纠结什么?”
“这是阿棠的事情,他说与不说跟你有什么相干?”
苏慎慈听着倒也是这个道理。
但为什么他不肯说那人是谁呢?又为什么要跟戚缭缭去过七巧节呢?
苏沛英见她还犯着心思,便卷起书卷来轻敲了她一下。
翌日戚缭缭依约到了王府。
燕棠二话不说领着她到了跨院里相对荫凉的小花园,然后吩咐就叫侍卫上来演示擒拿。
戚缭缭看出他这架势竟是立刻要让她动手练习,不由道:“我还没吃饭呢。”
“练会儿再吃。”燕棠面无表情地望着侍卫们。
“可练完再吃的话黄隽就要来了!”戚缭缭眯眼望着他,“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放黄隽鸽子吧?”
燕棠觉得她真烦。他凝眉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学!”
“学是当然想学,只不过我下晌还要去办事,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今儿我还是得告假的。”
戚缭缭冲他笑道。
燕棠不想看她。
第166章 你的奇怪
转而,他冷脸望着旁边的魏真:“去问问看黄隽今儿的课重不重要?不重要让他改天来。”
魏真随即领命出去。
戚缭缭盯着魏真出门,然后笑着道:“王爷这阵子可真是越发霸气了!怎么从前也不见你教我教得这么积极?”
燕棠严肃地望着她:“黄隽教的那些能保你的命吗?缺谁的课后果比较严重?”
说完他不想再跟她纠缠,撸了袖子,然后眼神示意她:“还不过来?”
……戚缭缭既来之则安之,练就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小灶的缘故,他全程倒是没有半点不耐,相反还讲解得十分细心。
这半个时辰一堂课下来,她竟学得比上次一堂课学的要多的多。
她甚至已经懂得怎么控制正面突然袭击的要点了。
若不是体力还在加强中,她想她甚至与燕湳对打几招都没有问题。
“湳哥儿呢?”
七月底正午的阳光仍然还有些许烈。
等到结束,她已经晒得两脸红扑扑,半躺在他太师椅上匀气了,几个月下来她体质已有大幅加强,但显然还是不够。
“去叶家了。”
燕棠边说边顺手倒了杯温好的茶给她,然后道:“歇会儿再吃饭,我去洗个澡。”
戚缭缭哈哈大笑:“记得把门拴紧一点!”
燕棠横睨她,转身去了耳房。
戚缭缭捧着杯子,张眼望着屋顶,嗅着这屋里幽幽透着的木料与香料的混合香气,含了口水润喉。
前世里她来他院子里的次数不多,燕棠不喜欢与人走得太近,尤其是他的私人领地。
她便也谨守着规矩,虽然也会大大方方地来,但不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想来就来。
这么说起来,在她的影响下,他是有些变化了。
燕棠洗完澡出来,就见戚缭缭还窝在先前的太师椅里,头偏着,左手托着腮,两排眼睫毛恰到好处地覆在眼睑上,轻闭着,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给遮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旁站了站,盯着这张脸看了会儿,然后无声在旁边坐了下来。
屋里安静得像是光阴也变慢了。
侍官进来要说话,被他扭头看了一眼,随即轻悄悄退了出去。
风在撩动着帘幔,香炉里的烟在缭绕,以及也还有他与她轻微的呼吸。
他盯着手心默坐了会儿,抬头见她额上有薄汗,不觉又拿来扇子,轻轻扇了起来。
戚缭缭也就是因为放松过头而不觉打了个盹,忽一恍,醒了神,见眼前屋里奢华富贵,几疑是在楚王府。
浑身神经下意识绷紧,定眼再看,只见却是燕棠衣冠精致地坐在她面前收扇子,便也有瞬间微愣,接而懒洋洋靠回椅背,望着他笑起来:“你这么快?”
他把扇子放下,别开脸道:“难道不是你睡得太久了吗?”
戚缭缭笑了笑,没说话。
香炉上的线香还没烧完,能久到哪里去?
但她眼下并不想与他抬杠,就这么静静坐会儿,倒是也挺难得的。
“吃饭吧。”燕棠道。
门外侍卫随即抬着食盒进了来。
“好丰盛!”戚缭缭看了一眼,说道,“难不成我饿得这么明显?”
燕棠面不改色:“吃饭就吃饭,哪里那么多话。”
戚缭缭笑着,坐了下来。
燕棠看着对面慢吞吞尝着菜的她,心里有从未有过的温软。
眼下正值七月,夏花已经谢了,桂花和菊花还没有开,树上的叶子不再那么青碧,就连天气甚至也有些半阴半晴地。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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