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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相过的天象,自出行之前三日起就开始晴空万里,预计会持续十日左右的时间。
江北本就雨水不多,到秋冬,一旦晴起来,这样的日子可能还会持续更长时间。
程敏之他们早早地备好了马鞍弓箭,以及各种捕兽的器具,决定趁着天时大干一场。
“围场里也有住的地方,我听说头几天先在行宫接见将领,然后再去围场,我们会在那里呆三四天的样子,其余时间就仍回行宫消遣消遣。”
“热河行宫范围很大,里头也有山有水,我知道什么地方好玩,到时候咱们带你去。”
出发之前四人组聚在大槐树下一面晒太阳一面商议。
因为“戚缭缭”从前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因此程敏之这么说。
燕湳道:“那地儿我哥比你们更熟。”
“能不能不提你哥?”邢烁道。
燕湳不乐意了:“他是我哥,我怎么就不能提了……”
戚缭缭想的却是苏慎慈不能去实在可惜。
不过这种事她没办法可想,虽然说苏沛英也会去,但这可不像是校场观战,还有得活动,去行宫围场多正式?
每个随行的人都得提前上报,其余若没有皇帝宣旨,定然是去不成的。
便罢。
散了会回到府里,又见靖宁侯他们正在聚首议论。
原来是今年随行的人员有变。
按例,这种时候京师总得留些人在,比如说皇帝出宫,太子就定然守国,掌着兵权的勋贵们,倘若公侯伯们出门了,家里世子总要留下来掌事。
往年都是公侯伯们去,但是早朝上突然又下了新旨意,除去本来的名额外,又特别钦点了各府世子也去。
“这倒怪了,原先也未有过的先例。”靖宁侯纳闷说。
戚子卿他们倒是想得开:“去就去,咱们家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在么?”
“阿棠他们家手里掌着三个屯营,他们兄弟俩都去呢,咱怕什么!”
“怕是不怕,就是觉得意外罢了。”戚子煜也如此说。
戚缭缭难得看他犯心思,遂摸了把瓜子嘿嘿声磕起来:“说不定是要挑你们当女婿!”
戚子煜甩了记眼刀给她:“我的意中人一定是个温柔体贴的淑女,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第209章 别走错路
燕棠听说了这事也觉得奇怪,不过没说什么。
伴君如伴虎,想要当个太平臣子,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切记不要对皇帝的举动抱有太大好奇心。
然而即便如此,到了出发这日,他也还是看出皇帝眉目之间除去出行带来的爽快之外,另还有些明显的喜色。
那种喜相当于什么呢?
就像是一个藏着糖罐子在被窝里的孩子,想要跟人分享,但是又在努力地强憋着……
燕棠想到宫里还有两个未出嫁的小公主,难不成真如戚缭缭说的,他这是要挑女婿了?
……由此可见,虽然燕棠放弃了与戚子煜于黄隽的那一战,却并未丧气灰心。
戚家的机密他不敢知道,但基于某些便利,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能打探到的。
行宫离京师四百多里,因有仪仗,路上耽搁得久,到达热河时已经是第五日了。
一路无话。
由于司礼监与五军都督府还有金林卫的严密配合与严格防范,燕棠和戚缭缭各自都并没有收到关于皇帝“招婿”的更多消息。
事实上五日行程耗下来,戚缭缭精气神都已经被熬去了三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关注戚子煜是不是得尚公主?
路上既不能做别的事情,脑子里未免跑马。
有赖皇帝对萧珩的关爱,前世她也来过热河两回。
但这两日她首先想的不是前世狩猎的事,而是戚子煜他们不解的皇帝的喜色。
她不免又想起前阵子孙彭说到的许潜。
皇帝的事情她不能挖掘,但不代表不能在脑子里琢磨。
孙彭说许潜犯事也是在秋狩途中,那么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潜为什么会触怒皇帝?
如果只是一般的触怒,按皇帝的为人不像是会轻易要他偿命的那种。
如果真的欺君犯上,他又何以只杀死了他与妻儿?连许灵莺的生母他也没有再追究。
是他疏忽了吗?这不应该。故意放水显然也不见得。
那么会是对许潜怒而不恨,不想再追究吗?
她总觉得皇帝有秘密,而且这秘密还不小。
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
……到达目的地这日天气好到让人想即兴撒欢。
行宫前广场上下了马车,先照宫规按品级站好,等皇帝及贵人们入了宫之后,众人才得散。
戚缭缭就见一众疲色重重的人群里,独有燕棠依旧如同刚刚沾水啄过羽毛似的整洁精致到挑不出一丝毛病,显得那么鹤立鸡群。
燕棠察觉到她的目光,怡然走过去:“我住在正殿东面‘松云间’。”
戚缭缭笑:“关我什么事?”
他垂眼睨着她:“怕你走错路,误闯进来。”
程敏之与邢烁远远望见,四只眼珠子盯住,却不敢动。
戚子泯却不敢不听家里的,赶紧上来把戚缭缭给拽走了。
燕棠也不着急,悠然抚着袍子。
行宫占地十分之大,恍如一座天然园林,正殿位于南山半坡,为皇帝贵人所居。
正殿东西两面有甬道延伸下坡,建造着许多院落,相对集中,却又各自独立,为随行百官携眷所居。
东路山坳之间辟有一片演练场,因而通常住着武将,而西面则建有座藏书阁,是为文臣所居。
戚家住的地方叫“凝香阁”,是座有东西跨院的四合院,东面住着靖宁侯府,西面则住着玉玑坊的宣威将军裴秘夫妇及一双儿女。
因着都在一块儿,程邢两家也都隔得不远,基本也是两户一院,宅院与宅院之间有石径或树木相隔。
这个季节枫叶正当红,因此推窗便是层层叠叠的黄绿青红之色。
安顿好之后她就问坐在前厅的靖宁侯:“秦王他们住哪儿?”
戚子煜刚换了衣裳走出来:“住‘暮雪斋’。你打听他干什么?”
戚缭缭打听秦王,当然是惦记着皇帝到底在萧蔚与燕棠之间更“宠”谁的问题。
经过上次校场比试,她相信过几日在围场,燕棠表现也绝不会差。
她也相信皇帝心里也有数。但她还是想看看皇帝究竟心里不满意燕棠哪点?
倘若纯粹只是经验问题,那么换个那不么刚愎的老将挂帅,让燕棠随行也是行的。
在明知道萧蔚打了败仗,且还给大殷蒙上奇耻之辱的情况下,她当然不会希望他再上阵——大殷这么多名将,又不是没得选择了。
“皇上有旨,传靖宁侯及世子雍极殿见驾!”
正说着,太监忽然前来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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