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要跟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搭讪成功,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惜她是已经从他那个深坑里爬出来的人,对他这些路数,实在是了解得很了。
而且,不过就是只纸鸢而已,拽不回来她也赔得起!
她手里拽着线,人也一面往洲头跑。
萧珩见状,摸摸鼻子,然后懒洋洋踮脚腾身,掠向湖面了。
戚缭缭跑出没几步,就觉着纸鸢又有了阻力,扭头一看,纸鸢正被立在原来树下的他捉在手里。
“风寒露重地,别跑,小心又喘。”他扬唇抬了抬手里的纸鸢。
戚缭缭望着他,不动了。
好歹她是个过来人,而且还正是在面前这位手下过来的。他这么做若是还不能说别有用心就见鬼了!
坦白说,戚家从上到下都还长得挺不错的,“戚缭缭”也确实长得算得上吸引人注目,就萧珩那花心浪子的德行,把她当傻啦吧叽的少女玩玩风流游戏也不奇怪。
可是他就是再花心,也不至于一来就独独盯上了她。今日行宫里多少漂亮姑娘?且多的是名声举止都比她更好的。
方才她骂过他之后,他便是不计较,也该不屑地笑笑扭头就走才是。又何以会还帮她捡风筝,且还嘱她别在风寒露重的夜里奔跑?
他这显然是连她有哮症的事都打听过了?
而且,如果纯粹只是因为花心,那么他为什么会在宫宴上借着解围的机会表达对靖宁侯的好感?而且刚才还连骂都骂不走,还跟她装什么深情款款!
这家伙,他倒底想干什么?!
想倚借戚家的威望兵权?
那为什么前世里他没有图谋?除去与戚子煜保持了几分正常交情之外,没有更多地亲近戚家?
就算是戚缭缭死了,坊间还有那么多勋贵,邢家几位姑娘,程如娴姐妹,这些都是他可以大肆发挥的。
就算他后来收了杜若兰,那也是杜若兰自己寻上门的,且那会儿杜家已经失势了。他为什么会选上苏慎慈?
难道说,这世里因为戚缭缭的没死,他的需求和目标都变了?
“干嘛傻站着?你鞋子沾水了,要不要上去坐坐?”他又问起他来。
戚缭缭脑子里立时冒出许多个念头,原本疏懒的神经也陡然间变得精神。
早就觉得他对她那几年凉薄得可耻,难不成除去可耻,他还有什么卑鄙的想法不成?
她看了看戚子湛离开处,还没有人影。
纸鸢被他捡了,子湛这么久没回来,搞不好也是他设法绊住了。
她站半晌,就拍了拍指间沙:“好啊。”
……
燕棠听到戚缭缭和萧珩先后都去了千鹤洲时,心里不是不在意,只不过有了她曾推心推腹的那番话摆在那里,令他尚且又还保持着清醒。
她是个自由人,不管去见谁,他显然都没有权力去干涉。他得尊重她,就如同他也想尊重自己。
但是酒过三巡,坛子空了,将军们提议去膳司买酒继续时,他终是忍不住起了身:“夜凉风大,接下来几日还得伴驾出游,倒不如回头去山上居处再接着聊。”
他不觉得这行宫内能出什么大事。
戚缭缭有自保能力。不过才见一面,他也谈不上对萧珩有什么过多的敌意。
但萧珩久居乡野,未必把规矩放在眼里,他若对戚缭缭做出些冒犯之举,那也不是他愿看到的。
诸位商量了下,便就拿出最后半坛酒,喝尽便散。
……戚缭缭跟着萧珩进了千灯阁。
坐在花厅里打量了周围一圈,便有太监送上茶点。
她看了眼盘子里,说道:“王爷一贯都这么好客?”
“这话可问住我了。”萧珩坐在对面,亲自洗杯沏茶,“我从小在寺庙里长大,并没有什么客人来访。”
“但你的‘牛魔王’落在了我的头顶上,且我又荣幸入了你的梦,足见缘分不浅,不邀姑娘上来坐坐,都说不过去了。”
戚缭缭不置可否。举杯道:“还没谢过王爷在宴上给我解围。”
萧珩笑着,自如地拿了块点心尝起来,然后道:“你是戚家的宝贝,据说得罪你的人连家宅都要保不住,我初来乍到,王府还没完全修好呢,怎么可能不识相?”
“王爷这话我受不起了。”
“为什么受不起?”他啃着点心,轻睨她,“你嫉恶如仇,洒脱利落,我觉得你当之无愧。”
戚缭缭眯眼:“王爷打听过我很多?”
“也不算太多。”他道,“先前我随便走了走,发现很多人都在议论你日间在宴会上的失态,我见他们说得挺带劲,就坐着听了听,简直没办法不听进去。”
他解下腰间悬着的玉佩荷包什么的随手放在案上,又道:“你大闹会同馆,痛打杜家小姐,这些可早就被传遍了。”
戚缭缭扯着嘴角:“爱八卦这些的都是女眷,想不到王爷还有专往女人堆里钻的嗜好。”
第216章 跟谁有仇?
他扬唇,慵懒地靠进椅背里,没言语了。
戚缭缭也没问下去。
目光扫到他荷包上挂着的一枚金锁上,眼神又不由往对面闲适的他看了一眼。
这金锁她很眼熟,记得是他常放在身上的一件物事,甚至于她后期病入膏盲时他来看她,她也曾见过他挂在荷包上。
但他从来没有给她细瞧过,她问过,他不让,眼下再见着它,就不免起了疑心,难不成这东西会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她内心里顿时涌现出无数个桥段。
“王爷,吴国公世子及护国公世子前来请您过桥宴饮。”
正说着,彭胤进门来道。
戚缭缭着意看了眼萧珩身边这个死忠,眼下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蓄着络腮胡却看上去有三十出头。
他和秦止岸都是自他幼时就跟随着他的心腹,后来在楚王府,秦止岸做了长史,彭胤就替他管了王府防卫。
总之他的事情,就没有这两人不知道的。
她起身道:“王爷有约,我就先告辞了。”
萧珩也没有推辞,同站起来道:“淮之与阿炙既在,想来子煜也在,你要不要去坐坐?”
这小半日的功夫,都“淮之”“阿炙”了,果然手段不错。
“不了。”她拒绝。
出了院门分了道,停立在树下,眯眼望着已然上桥的萧珩的背影,她复又咬了咬舌尖。
这家伙就是表现得再坦率再自如,她也还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她回头披了眼围墙后的屋宇,又想起那金锁来。
刚才出来的时候她看得分明,他压根就没拿取下来的荷包金锁。
那么现在再回去,是不是有可能它们还在?
再站了站,她就转了身,抓住墙头垂下的枯藤,一翻身进了院子。
他回来突然,身边配备的人还不那么齐全,只有行宫里原有的一些宫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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