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缭缭虽知此事皇帝自有主意,但心里未必甘于坐着干等。
窗前坐了半晌,想起来至今还没有见到燕棠,便就让翠翘掌了灯,出门往燕棠院里去。
燕棠已经沐浴梳洗过,黎容拿着热鸡蛋在他脸上滚,旁边魏真还捧着两只药膏瓶子。
他虽然把萧珩揍得看不出原样,但嘴角也挨了他一拳,现在左边脸青了鸡蛋大一块,好在用药及时,现在肿已经消完了,只不过还剩下片印子。
“朝中定有奸细,如今就是不知此人是来自哪方。”黎容边滚着鸡蛋边说道,“下晌我在营署里守了半晌,兵部库的人应是没有问题,出了事他们嫌疑最大,真是他们也躲不过去。”
“但此人此举用意颇深,我和姑娘都觉得,他怕还是因着王爷校场大阅后威望陡涨的事而来。”
燕棠听到这里看了他一眼。“她也这么说?”
“姑娘今儿整日都在营署呆着没离开,王爷羽箭被换的事情暴露之后,也是她率先做出反应。”
黎容望着他,不紧不慢道:“兵器库典史是个老油条,怕是没有听说过姑娘的浑名,想耍滑来着,也差点被勒断了脖子。”
燕棠转过身来。
黎容却忽然岔开话题:“王爷觉得会不会是楚王?”
燕棠凝眉:“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就算是他,他也犯不着再背着我的箭追随我,故意不给我。”
说完他又道:“你倒是把话说完,她还怎么了?”
黎容道:“王爷既然想知道,为什么又避着不见?”
燕棠定望了他一会儿,扭头看向一旁魏真。
魏真早就憋不住了,看了眼黎容,旋即竹筒倒豆子,把来龙去脉全给说了。
然后道:“姑娘为了王爷,急得不得了。那楚王追着姑娘搭讪,姑娘都没有搭理他,而是一门心思全放在如何帮王爷送箭上。”
“后来楚王自行进了围场,姑娘就招呼起几位小爷四处收集证据。”
“王爷,小的觉得有戏呀!”
他激动得只差没搓起手来!
燕棠看看他又看看黎容,缓慢地清了下嗓子。
……戚缭缭到了燕棠住处,见院里没人,便直接进了屋,刚到庑廊下就见黎容丘陵还有魏真他们齐刷刷出来了,一个个愁眉苦脸活似他们家主上罹遭大难。
“这怎么回事儿?”
她可没听说燕棠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伤。
不过遇上狼群的事儿倒是隐约从燕湳嘴里听说了一嘴,但是不是说他们把狼都杀完了吗?
黎容面色一言难尽。
她就看向憋不住话的魏真,魏真果然说了:“王爷今儿杀狼受了伤,手上背上全都是,可惨了。”
戚缭缭狐疑道:“有这么严重?”不是回来还去见了皇帝?
魏真拧巴着脸点头,指了指屋里。
戚缭缭就进了屋。
燕棠盘腿坐在炕上,手腕手背果然露出好几道血痕,自己正拿着药膏在涂抹,不光如此,脸上也青肿了一小片,靠近左嘴角的地方,青了不大不小的一片。
“怎么成这样了?”她愕然走过去。“怎么脸还伤了?”
燕棠别开脸,不让她看。
她就爬上炕,迅速把他掰过来。
这一看就乐了,打从六岁起认识他到如今两世,还真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能跟平常那完美精致的富贵王爷相提并论嘛!
燕棠莫名生恼,深深瞥过去:“好歹大家都是邻居,我受伤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
戚缭缭捏着他下巴,盘腿笑起来:“还有心思跟侍卫们合着伙唬我,可见是伤的不重,我干嘛要担心!”
燕棠见心思被戳穿,也懒得装了,把药放下,说道:“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呗。”戚缭缭扭头打量着他这屋,信口道。
目光转回来时看到他血痕纵横的手背,只见伤口虽然不深,但横七竖八的也挺恐怖的,在素日保养极佳的他身上,也是极罕见了。
遂道:“真是可惜了这手……有没有祛疤的药?”
“我一个男人,用得着去什么疤?”燕棠任她接过纱布沾药涂抹。
“那将来就不好看喽!”戚缭缭说。
他顿了下,然后下地走到立柜旁,另拿了只药往手上抹。
戚缭缭看着他背影,忍不住走过去:“我帮你涂!”
说完一手托住他修长又没什么骨节的手掌,一手接了药细细地抹上去。
燕棠没拒绝,服贴得像是炕桌上才理平顺的锦缎。
戚缭缭一面捉着他的手涂药,一面问他:“今儿的事情,你有想过是什么人干的吗?又或者你想过自己有什么仇家没有?”
燕棠等她涂完,收了手走回来:“我没有仇家。我平日里除去公事,连私下应酬都极少,哪里能结下什么仇家?”
“唯一只有我二叔有动机。”
“但他没来。而且如果是他做的话,我想他应该不止是换了我的箭这么简单吧?”
戚缭缭道:“你是说你二叔有害你之心?”
“那得他有这个本事。”他往伤处轻吹了一口气,不大为意地。“他如今虽然还在宜江营为头儿,但不过是挂个职,他身边副将全是我父亲原先带出来的,他一举一动我皆清楚。”
“就算有算漏的,也不至于让他算计到秋狩行列里来我还不曾发觉。”
戚缭缭深以为然。前世里燕棠死后燕达宁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且他当年对燕棠所做的事情皇帝心里早已有数,他除非是疯了才敢动。
“为这个来找我的?”燕棠边喝茶边觑她。
她道:“要不然呢?”
“我怎么知道。”他垂眼放杯子,又咕哝道:“随便……”
第228章 给点甜头
戚缭缭往他脸上涂了点药。然后道:“我觉得这事有可能跟乌剌有关系,确切地说,我怀疑此人是乌剌混在我朝中的奸细。”
“他冲着你来,不过是不想你赢,因为你在校场上的光彩都把秦王给压了下去,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
燕棠嗯了一声,没说多话。
他之前与黎容所说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戚缭缭又道:“我甚至怀疑,这奸细就是想让秦王挂帅。”
屋里烧了薰笼,燕棠伸手解开她的披风,信手放在旁侧:“说说看。”
戚缭缭却不知从何说起。
萧蔚在土库之战中大败,不光是牺牲了几十位文臣武将,且连他自己都被孟恩给活捉了。
他如果没有些本事,那么皇帝何以会信任他,让他挂帅?又如何让那么多将领心服?
可就是一个担负着抗敌之责的大将,结果败得史无前例,这显然不合常理。
而今日这件事至少说明,大殷朝廷内部出了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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