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蜜饯的萧珩当先抬头。
卫贵妃她们脸上也布满了诧异。
就连老太后都笑着看了过来:“跟戚家提亲,那是要娶如烟的妹子?”
皇帝疑惑地看着长公主和长平:“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那是自然。那小子还算计着咱们俩做说客说服他母亲呢。”长公主笑着,便把早前相国寺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帝握着扇子,半晌都没有吭声。
……
燕棠到了五军都督府,衙门里公侯们居然都在,包括靖宁侯。
“发生什么事了?”他察觉气氛不对。
“千机库有军报失窃。”靖宁侯边将门关上边说,“前些日子咱们呈上来的兵器册子,本是收入了库房的,但方才衙吏奉命去取时,便不知所踪了。”
燕棠倏地抬头,目光落到屋里仅有的一名衙吏身上。
衙吏瑟瑟发抖,遂将事由说了出来,并道:“小的方才进内之时,看到库房内门窗皆无破损痕迹,应是有人持锁钥进门取走的!”
听到钥匙二字,燕棠目光又闪了闪。
“你是不是也觉得耳熟?”吴国公望着他,“围场的箭库,也是被孙仁窃取钥匙做的案!”
他语气极重,但音量却放得极低。
“没错,我们之所以不动声色把你叫来,就是怀疑那隐藏的奸细就在五军衙门!”
安平侯紧接着道。“那兵器册上记录的都是几个营里兵器种类数量,无关人员得之无用,衙门里将军们都有数,也不会窍取。”
“但于敌国来说却可算是要紧的情报!此事万万不得声张,咱们几个先通气,然后再去见皇上!”
第308章 他知道了?
燕棠看向在场人,问道:“眼下除了咱们几个,是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吗?”
“那是自然!”吴国公道,“此事非同小可,焉能外传?”
燕棠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进宫。”
……
皇帝自长寿宫回来,独坐了半晌,就打发李芳去镇北王府。
李芳出了乾清宫,迎面就正好碰上靖宁侯与燕棠他们到来。
众人打过招呼,也不多言,径直去了见皇帝。
皇帝正出着神,听说燕棠又回来了,遂眉目间滑过丝迟疑,再听说同来的还有几位勋贵,便就整整神色起身。
“千机库失窃?”
闻言他也沉了脸色。
……
萧珩与何谦出了承天门,直回到王府。
楚王府因是新修葺的,庭院里外都还十分新崭。
他顺势在承运殿前坐下来,捋了一把花叶在手里捻着。
“王爷怎么坐这儿?”秦止岸走过来。
他支膝望着前方,目光幽深地:“燕棠要跟戚家提亲了。而且还跟父皇说过了。”
“这么快?”秦止岸也感讶然。
萧珩没回答,却说道:“他提亲我不意外,迟早的事情。他动作越多,越说明那丫头对他来说是要紧的。可你说他要提亲为什么会去问父皇?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秦止岸屏息,片刻后半蹲在阶下,思索道:“这应该不会。此事知道的人太少了。如果连他也知道了,皇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为什么不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而且如果燕棠也知情的话,不可能没有一点异常传出来。”
萧珩没吭声,凝眉把手里碎叶扔了,交叉起了十指。
秦止岸想了想,又道:“王爷也不用想太多,依属下之见,皇上还是很疼王爷的。”
“至于这桩婚事——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缘故,但按戚子煜的态度来看,戚家那边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答应。”
“燕棠想把这亲事提成,多半还得过五关斩六将。王爷还有时间。”
萧珩默片刻,笑了下,眯眼望着前方:“也许吧。”
秦止岸道:“大不了请皇上给王爷和戚姑娘赐婚。”
“赐婚?”萧珩嗤地低笑:“那有什么意思?”说完他忽又顿住,看他道:“你说,父皇会不会赞成他们这门婚事?”
秦止岸顿住。“为什么不?”
“你忘了,因为那丫头有哮症。据说严重到可能影响婚育。也正因为如此戚家才会纵得她无法无天。所以他倒不一定会赞成。”
说到这里他笑了下,并轻哂道:“他那么疼燕棠,怎么可能会乐见他娶个不能生育的女子为正妃呢?他恨不得他富贵绵延子孙满堂呢。”
秦止岸凝眉点头:“如是这样,那倒也好。这婚事成不了,王爷也不必强行娶戚姑娘。”
萧珩默了下,说道:“那怎么同?即便他不能娶她,他心里也还是有她,或许因为求而不得,反而更加会变成执念。”
秦止岸道:“可皇上若不准燕棠娶戚姑娘,那必然也不会准王爷娶她……”
“也不同的。”萧珩又薅了把花叶,黯然道:“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吗?燕棠是燕棠,我是我。”
“你觉得他会在乎我娶谁吗?我只怕他为了能让燕棠死心,反而会更希望让我娶她呢。”
秦止岸道:“这不可能的。”
萧珩却执拗地不再说话。
夕阳将他影子拉得老长,长得仿佛要将他拉进久远以前的那段时光里。
……
燕棠与靖宁侯在乾清宫直到暮色四合才出来。
皇帝问明经过,交代即刻借着五军营要集议而去千机库暗查丢失了多少东西。
同时除去他们几个连同当时的衙吏之外,一个字不许外涉,除去接下来这段日子借着集议的借口都留在五军衙门彻查此事之外,一切行动照常。
因而此事外人皆不得知。
燕棠回府时恰在王府门口又遇见李芳。纳闷道:“李公公过来传旨?”
李芳也愣了下,然后才俯身笑道:“奉皇上的旨意来寻王爷传个话,不想王爷不在,就顺道去看了看太妃。”
燕棠眉头微动:“是么。”
李芳笑而不语。
两人别过后燕棠直去了太妃院子。
太妃却对着桌上燕奕宁用过的一些旧物出神。
“母亲又想起父亲了?”他在旁侧坐下来。
叶太妃回神吐气,拿起其中一只斑指来,摩挲道:“弹指一挥,十一年了。这十余年,哪一日不想?”
“他不在,这剩下的日子时刻都是虚度。”
燕棠默语。伸手抚在她手背上。
太妃浅笑笑,拍拍他的手,把东西又一样样收起来。问他:“这么晚才回来?先前敏之他们来等你教他们功夫。”
燕棠道:“我去见皇上了。”说着他凝眉看她:“我也把要成亲的事跟皇上说了,皇上似有踟蹰之意。”
“母亲,这是为什么?就算皇上看在父亲的份上关心我,不是也应该祝福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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