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是你让我明白没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她托腮笑着,目光清冷。
杜若兰爬萧珩的床的时候是她婚后第六个月,那个时候她正兴冲冲地调理身体想给他生孩子。
吃药的时候杜若兰带着满脖子的红痕哭哭渧渧地来找她,跪在她面前诉说着有多么离不开王爷。
她记得她端着那碗药,直端到它从温烫到冰凉。
她毫不怀疑萧珩跟她有了床帏之实,萧珩那样的男人,有令许多女人为之沉醉的本事。
最后她把那碗冷药也慢慢喝了,笑着答应了她。
送上门来的贱人,她苏慎慈当然不会让她失望!
三个月,她让她死在她拿来准备毒死她苏慎慈的粥里。
尸首被她派人丢到了杜家大门口。
当年遇到萧珩之后她一度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直到杜若兰出现,她终于明白了,不是她运气有多好,而是她的坏运气还没有到来。
她孜孜以求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并没有在萧珩那里得到,他依旧对他温柔,同时也对别人温柔。
“戚缭缭,你不要太嚣张!”杜若兰咬牙道。
“嚣张?”她笑起来。
静静望了夜空半晌,然后又似笑非笑地指着她身后那张炕:“你知不知道,那天夜里我在这里已经死过一回?”
“杜若兰,一条人命呐!你还说我嚣张?”
“你就给我听着,从我逃出去的那刻开始,就只有我怎么折腾你的份,绝没有你算计得过我的道理!”
她与她前世的纠葛已经在前世里结清,她犯不着再为此针对她。
眼下她的作为,都不过是为“戚缭缭”讨债而已。
杜若兰望着月光下白牙森森笑着的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你不要危言耸听!什么叫你死过一次?!你不是好好的吗?你还没完没了地来要挟我不成!”
“等将来你也死了,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戚缭缭漫不经心地折了根草尖在手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有哮症,随时都有可能发病死去。”
“别跟我说你们在关我进来的时候没想过这些。”
“你们只是故意忽略,就为了让我吃吃苦头,以泄我撕你功课之忿。”
“撕你功课是我不对,可是你杜若兰扪心自问,从前你就真的从来没有主动撩拨过我吗?”
“我戚缭缭虽然顽劣,可你从前撩我的时候,我却也不曾设下这样恶毒的坑对付你。”
“所以,哪怕有我撕你功课的成因在前,也还是改变不了你是故意想置我于绝境的事实。”
“哪怕你没有想到彻底弄死我,可你却是在下意识地把我推向这一步。既然是你自己犯贱作死,你还有什么好怨的呢?”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月光下的她还是在笑,一点激动愤怒的意思都没有。
可她字里行间透出来的那股狠绝,又岂是动辙生怒的人能比得上的?
杜若兰颤唇望着她,猛地将手抽离了窗栏!
她武功底子比戚缭缭扎实,在这无人的时候,她应该能不把她放在眼里,可眼下她却莫名地伸出一股恐惧——
这样的戚缭缭跟之前的她判若两人,就算是跟这几日恶劣不改的她比起来,也还是全然不同!
她只觉自己仿佛真是在跟个冰冷的死人说话,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沁骨冷意!
门框这边的燕棠眉头微皱。
眼前的戚缭缭令他蓦然想起那天夜里,同被囚禁在小破屋里的她,大胆散漫,无拘无束,礼教于她仿佛纯属鬼话。
而接下来这些日子,她也时刻满不在乎地,透着一股无所谓,仿佛万丈红尘于她而言都不过如此。
哪怕他讥讽她,训斥她,她也浑然不为所动。
她果然与从前他印象里的她不同了。
可他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一副面孔?
是他从前疏忽了,还是她伪装的太好?
再看过去,她已经站起来了。
“放心,虽然你害死过我一回,但我现在可不会杀你。——我先走了,你早些歇息!”
她冲屋里面无人色的杜若兰耸肩。说完她又回头:“对了,瞧你一个人呆着挺寂寞的,我让护卫们逮来了一篓耗子,回头让它们进来陪你!”
这才又笑笑地拂了拂裙摆,走了。
那纤瘦身影随着候在门下的的戚子泯一道离开,小破屋里紧接着就传出更为尖利的咒骂声来。
燕棠仍旧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直到戚家护卫又扛了筐吱吱叫的耗子倒进那屋里,他才又缓缓放下手来,抬脚离开。
第041章 他有把柄?
戚缭缭对杜家有着自己的估算。
杜襄虽然最后没说多话就赔了钱,但到底失了面子,心里定然不忿。不至于把戚家当成生死仇人,怨气是免不了的了。
果然,翌日早上戚子昂就来告诉她:“早朝后他追去乾清宫告了咱们家的状,皇上接着就把大伯召进宫里数落了一顿。”
戚缭缭略想,问道:“可知道皇上怎么说的?”
“没事儿!”戚子湛浑不在乎地说,“咱皇上是个明君,这事儿上八成会对质。”
“对过质,就算是把大伯骂几句,也不过是为护着杜家几分面子情罢了。哪能真罚他?”
“这种事儿我告诉你,皇上数落得越凶,越没事儿!”
戚缭缭睨他:“你倒是一套套的。”
戚子昂嘿嘿两声。
对他这番话戚缭缭也深以为然。
毕竟乾清宫这位乃是她前世的公公,虽说不上十分了解,大体还是知道的,倒并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物。
到了学堂,程敏之他们几个一窝蜂涌上来。
燕湳皮糙肉厚,被踹了两脚也没事,照样往学堂来了。
戚缭缭也关心他昨儿究竟脱皮没,趁着顾衍还没来,到了他课桌前。
“无妨!爷我打从六岁起就被我哥往死里操练,早就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这两下子算什么?再来几下都不打紧的!”
燕二爷豪迈地拍着胸口,并且翘起了二郎腿。
戚缭缭垂眼看看他屁股底下的厚厚软垫子,也就扯了扯嘴角,给了点面子没戳破他。
晌午靖宁侯下衙回来,果然就乐呵呵地把皇帝当着杜襄的面,把他给叫到乾清宫去数落了一顿的事儿给说了。
“皇上哪能真为这么点子事骂我?好歹我只是拆了他前院大门,府墙还有垂花门我可是半点没动。”
戚缭缭吃着糖核桃问他:“那你以后还上杜家串门吗?”
“串!为什么不串?”他端着茶往躺椅上一靠,说道:“我可是看在相邻这么多年的份上,准他把赔款银子打了大折的!”
戚缭缭觉得他就差在身后拖条长尾巴了……
杜若兰又多躺了两日才出门。
自小黑屋里呆了一夜,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戚缭缭落下的那筐老鼠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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