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马”甩了下尾巴。
燕湳正要说话,扭头一见燕棠阴着脸正站在不远处,连忙肃正身姿喊了声“哥”!
几个人齐刷刷回头。
燕棠凝眉扫视着他们,最后看向戚缭缭:“你是来骑马的还是来消遣的?”
哥们姐们几个面面相觑。
“把他们都带出河堤去!”
没等戚缭缭回应,燕棠已不假辞色地吩咐侍卫:“收工之前,不许他们过来!”
燕湳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反驳的勇气?俱都老老实实地跟着侍卫走了。
戚缭缭对燕棠的冷口冷面完全不意外。
这家伙哪天要是突然对她好言好语起来,一定是江河水倒流了。
“能上马吗?”
燕棠望着侍卫自远处牵来的大马,眼角溜都没溜她,只漠然地丢出这么一句。
戚缭缭并没有独自上过马,只依稀记得前身留下的那些不多的记忆。
但看他这样子也是不打算帮她,便自行试了几次,然后在翠翘帮助下爬上了马背,不过已经是累得长吐了一口气。
“好了!”她死命地抓紧着缰绳,一动也不敢动地盯着马脖子。
燕棠微微叉开两条大长腿立在马下,横眼冷睨了她的动作两眼,接而道:“这几日先沿着河岸遛着。先学会上下马和掌握马缰再说。”
说完他伸手牵了自己的马,以缓慢的速度示范着上了马背。
第087章 我要喝水
程敏之他们也不敢走远,就近找了个小茶馆坐下来等候。
远远地望见燕棠教着戚缭缭上下马的基本动作,全程一个多余的手势和表情都没有,也是服了。
“你确定你哥不是打小皈依了佛门,眼下只不过是带发在红尘里修行?”
“明明是他自己主动答应教缭缭的,又摆出这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还不如咱们上去教呢!”
“就是!不愿意就别答应呗!缭缭对着他这脸得多难受!”邢烁也说。
燕湳对于摊上这么个浑身槽点的哥哥,而需要经常遭受他们的荼毒也感到十分无奈。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啊,昨天我追问了他很久,问他为什么会答应教缭缭,他就是不鸟我。”
“如今看起来,也许他是为了之前我帮缭缭打荣望的事在挟私报复吧?”
邢烁与程敏之同时看过来。
他连忙又摆手道:“其实他也没这么坏,我就瞎猜的。过了这茬儿他肯定就没事儿了!”
戚缭缭对燕棠的安排没有意见,她学东西的时候向来认真。
眼下他在她眼里就是个教骑马的师父而已,不存在什么美色惑人,所以也不存在斗嘴。
哪怕燕棠不说话,她也会仔细地观察他如何操作,当然这样的机会不多。
因为绷着颗心生怕掉下地的她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身下的马上,就怕它一个不乐意把她给甩下来。
承天门往西这边渐渐人少,刚过立夏,下晌阳光虽还有些烈,但河岸清风徐徐,倒也不算难受。
再加杨柳正青,伴着偶见的桃花杏花,吹得人心情也松快起来。
燕棠带着她慢慢遛了有一两里路,见她已经有些微喘,便勒了马,示意在前面桥头处停下歇歇。
戚缭缭下了马便顺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燕棠看了眼这么不讲究的她,默不作声地拴了马,然后在十步外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接过侍卫递来的水壶,喝了两口。
戚缭缭这才想起来没带水……
这大下晌的,跑了这么久不喝水哪成?
可翠翘没跟来,程敏之他们又被他给赶走了,她哪里有水喝?
他居然阴险地提都不提醒她!
扭头斜睨了他一眼,她忽然起身拂了拂裙摆,走过去挨着他坐在了石头上。
燕棠垂眼睨她,撑膝准备站起来,不提防戚缭缭扯住了他腰带,站到半路就动不了了!
“放手!”
“我口渴!”
戚缭缭厚颜无耻地盯着他手里的水壶。
燕棠无语地看了眼前方侍卫,然后扒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这水是我喝过的,你要喝另外找去!”
“我是有病在身的人,你要是渴坏了我是要负责任的。”
“你有病还来学什么骑马?”
燕棠撇下她,自顾自沿着水岸往前漫步。“我不收你半分钱教你骑马,难道还要反过来管你的吃喝吗?”
戚缭缭跟上去:“有病能骑马,但不能渴着饿着!骑马犯病那是我的事,要是让我渴出毛病来,就是你的责任!”
“你想收钱可以跟我直说。你老人家提醒我一句带点水在身上,我也不至于没准备。怎么就扯上让你管吃喝了?”
燕棠在一棵挡住了去路的歪脖柳树下停住,然后扭转身来睨着她。
戚缭缭耸肩摊手,没打算放弃。
清风撩起她柔顺的额发,使她耳鬓两侧看起来毛绒绒的。
燕棠凝眉收回目光,望着桥那边,继续仰脖喝水:“你昨日找孙彭有什么事?”
戚缭缭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很显然她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看到她去找孙彭。
这个却没有办法跟他说明。
她决定打太极:“你觉得呢?”
燕棠没说话,看着浮游在水面上的几条柳枝。
之前的十几年他们虽然一直都是邻居,但她戚缭缭在他眼里不过与程家姐妹杜家姐妹一般,令他认真回想都可能记不太清楚具体长什么模样的存在。
而自从这连串的事情发生,她虽然还是那么恶劣,但新的记忆逐渐已经把原先那层淡薄的记忆给覆盖了。
这令他觉得她像是个陌生人,一个……又夹杂着一点说不清又道不明的熟悉的陌生人。
那抹熟悉,是他也无法形容的感觉。
是她在他公事房里劝他放松对燕湳管制时的认真,是在对伤害苏家兄妹的苏慎云进行打击时的冷冽。
也是在偶尔似笑非笑看着他时藏在目光深处的一丝隐约的感怀。
然而,说她戚缭缭会感怀,这本身是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她出身在锦绣堆里,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哪里有事情值得她感怀?
远的不说,近几年有关于她的传闻,不是成天跟燕湳程敏之他们吃喝玩乐打马游街,便是如何被戚家上下宠上天。
所以,偶尔浮上心头的那抹熟悉感,最终又还是在这些事实面前变得荡然无存。
他所熟悉的人,从来不包括她这样蜜罐子里长大的二世祖。
孙彭是个太监,但也是个十分养眼的太监。
堂堂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在当今的朝堂上可能不如某些朝代扎眼,但也不是非常人物。
她去撩他,不排除她那臭毛病作祟,即便他是太监,也不影响她离经叛道。
所以她就是个行事极其乖张荒诞的人,而这样的人行事,哪里有什么既定的准则可言。
想到这里,他垂首又喝了两口水,然后一言不发越过她折上了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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