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顿退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
慢慢声音小了下去,场景再次变回原先的模样。
那两人在宴会大厅里争吵,继而抽剑决斗。
这次是凯恩一剑杀死了阿玛拉。
凯恩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脸上带着喷溅出来的血渍,握着手里的剑朝他走来,惨笑道:“现在,你跟她一起偿命吧,去最深的地狱里等她,再也不要上来!”
兰斯顿只能再次举起手中的短刀。手指按上魔法石的时候,心底闪过一丝犹豫。
太累了。
到底怎么才能结束?
第74章 幻境
九天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动不动,盘腿打坐,等待时机。
这个幻境本质上来说并不可怕,因为它容易被破坏,只需要破坏某一处衔接节点,就可以结束。没有杀伤力,只是简单的场景模拟,没有同时对大脑进行催眠和引诱。铺设的场景也不大,都是重复的片段,内容简单粗暴,直白弱智,一看就知道它是假的。
可是,呆久了真的会疯。
它不断地重复,劣质地重复,周而复始,看似永无止尽。就算你明知道是假的,当最讨厌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出现,还是会无可抑制地刻到心上,不断折磨你的精神,任谁也忍不下去。
那说话的腔调,虚伪的表情,和印象中的人逐渐重叠,除了解脱和逃离不会有第二种想法。
关键是它还会精分。
真的要疯。
君横被打断了腿,躺在地上,一身落魄。身上的道袍下摆已经被血染黑了,一双手也满是伤疤。她抬起脸,哭得表情狰狞,眼睛红肿。正抓着他的手狼嚎:
“师兄,师兄救我!我知道错了,我好害怕,他们要杀了我!”
“师兄我明明没有做错,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他们要生气?”
“为什么他们那么坏?他们不就是心虚吗?我没有故意惹事师兄,可是我真的知道错了。”
“师兄我以后我怎么办?我的腿都被打断了,师兄我好疼啊,你看看我,你快看看我,我真的好难受。”
她将头靠在他的腿边,哭得累了,伏在自己的手臂上休息一会儿,脑袋一点一点地颤抖,显得特别可怜无助。
她就一句句地低声重复:“师兄……师兄。”
师兄别开眼不去看她,心里骂了一句妈的。听不下去了,在心里默念清心咒。
不久脚边那个满身血污的人消失了,光线敏感变化,周围的场景发生瞬移,他又出现在自家的别墅里。
餐厅方向传来一阵嬉笑声,他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在发生什么。
师父坐在主座上,抚着长须大笑,手里递去一个大红包,关爱道:“给你给你,好好拿着,我的乖徒婿。好好好,你照顾好我乖徒,我以后的东西都是你的。九天!九天你快过来啊,还坐在那边干什么?”
君横挽着那男人的手臂,依偎在他身上,时不时看他一眼,幸福地呵呵笑出声来。
至于那男人……
五十岁上下,油头满面,猥琐、肾虚、秃头、发福、低俗,眼睛里透着一道精光,全身上下从面向到骨骼,没有一个值得高兴的地方。
他没见过那么丑的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认为君横不正常到这个地步。
不,肯定是这个幻境不正常。
师兄眼神如刀,狠狠凌迟了他男人一遍。他看那东西一眼就想杀了他,见到君横那副表情又想干脆一起杀了君横得了,还是忍不住问:“你的眼睛是一如既往的瞎了吗?”
“师兄你真讨厌,你这人怎么这样的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好啊。他虽然有钱,但是他抠门啊。他不仅外表丑,连内在也表里如一的很丑。他虽然坏,哈哈哈但是他够虚伪啊。”君横歪着头,仰慕地看着男人说:“还能给我父爱般的关怀。我觉得他是个做大事的人,了不得哦。”
那男人赞赏地轻笑,猥琐地看向师兄道:“大师兄是吗?以后就请多关照了。”
师父拍掌,高兴道:“有什么事情都去找我大徒弟,他什么都会,也认识不少人。只要我乖徒高兴就好!”
那男人立马问:“这样吗?那能不能请你帮忙看个风水?”
君横晃着他的手臂说:“风水我会。”
“是这样的,也不止是风水。我们做大生意的人嘛,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他闪着一口白牙,问道:“还是给我几件驱邪的宝贝,帮我开个光,我去送给我的同行朋友们。对了,你认识官道上的朋友吗?帮我处理一下吧。行吗?你看行吗?”
打爆他的狗牙行吗?
师兄转过脸说:“师父,你是修道人。启容这等龌龊之人出现在祖师爷面前。”
师父摸着君横的脑袋说:“乖徒喜欢我就喜欢,我乖徒永远是对的,祖师爷那么疼君横,肯定不会怪她的。你就不要针对你师妹了,对她好一点吧。”
君横说:“师兄,对我好一点吧。”
师兄皱了皱眉,再次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人。
那男人脸上五官忽然开始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容貌清秀的年轻人,他彬彬有礼地问了声好,说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看来跟是不是人渣没关系,这小子他照样看得不是很顺眼。
师兄闭上眼,重新背诵清心咒。
算了,还是看她被打断腿的样子比较开心。
君横她……她就是不知道师兄是这么想她的。如果她知道在师兄的心里她就是个不靠谱的神经病,现在就能冲过去杀人了。
她一直认为在师兄的眼里,自己是一个有着革命般深厚情谊的战友,抓过恶,锄过奸,胜过邪,扶过道。看她现在就在冒着生命危险,屡次在死亡的边缘,帮助光明神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收拾满大陆的亡灵,就知道她是一个有着多么高尚情操的家伙。
要羞涩了都。
君横托着下巴保持一个姿势很久了,没在去管面前那个一直在走的人。她努力将思绪从这件事情上拉开来,去想师兄那边的幻境是什么。
现在一定是出大戏。譬如全球升暖,冰川融化,远古病毒肆虐,人类大片死亡。天灾和人祸的交相降临,而他无可奈何,只能祈求上天好生,网开一面,给人类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换了个姿势,从地上站起来。
前方还是被冰雪覆盖的屋檐,门前的山道上,留下了一行素白的脚印。
这座古旧的道观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坐落在深山老林中,仿佛与世隔绝。各处失修,到处漏水。
师祖将脸正对着她,恶狠狠地重复说道:“你去不去死吧。”
“我偏不。”君横看着他的眼睛,反驳道:“人不一定要跨过自己的软弱,谁心里没点难受的事情?我难受,是因为生命的短暂和短暂,而它永远无法改变。我难受,是因为我觉得怀念和遗憾,而我爱他们的心情不是一种错误,我愿意用我的难受去铭记他。我不需要成为一个毫无感情弱点的人,没事缅怀一下我的师祖,关心一下我的师父,麻烦一下我的师兄,我觉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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