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对方刻意地加重了落地的声音,以提醒他们自己正在靠近。
两人一起转身,发现是魔法师协会的那两个人。
“二位阁下。”欧文停了下来,“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君横:“因为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整个宫殿,到处都是禁区。”
欧文笑道:“不,没有那么夸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在附近逛一逛。”
君横有些摸不准他的好赖,看向师兄。后者点头应允。
欧文在王都颇有声望,毕竟是国王的座上宾,加上能胜任魔法师协会的会长,本身实力卓荦出群。护卫队的人看见他都很尊敬,一路畅通无阻。
他们沿着走道缓缓往里走去。大门紧闭的房间他们不会靠近,国王后殿的寝宫也不会进去,主要是绕着这座宫殿,看一看周围的建筑景致。
“请问二位,”欧文说,“去后殿看过以后,觉得夫人的身体怎么样?”
君横说:“没什么问题啊。”
附近没有死气,也没发现什么阴灵。
虽然爱好很阴晦,习惯很奇特,脾气很暴躁,但耐不住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人存在。他们也没有指摘或评价的资格。
至于面相,太远太黑,她没看见。
君横问:“她最近心情不好吗?有多长时间了?是不是暴躁易怒,潮热出汗,心情反复,难以琢磨?更年期……其实也是要吃药的。”
欧文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笑道:“夫人的身体没有异样,治愈魔法跟圣光魔法都没有用处。至于心情,夫人压力一向很大。或许也是因为在下明明让她讨厌,却还经常出现在她面前吧。”
他们慢慢走到一个大厅。这个大厅金碧辉煌,应当是用来设宴的。此刻空荡荡的,寂静无声。
四面的墙上挂着不少装裱的油画,而在正中间,通往二楼的扶手楼梯上方,硕大的墙面上,挂着一副相当袖珍的油画。
显得极为不匹配。那股强烈的违和感,让人觉得还不如干脆空置。
君横怀着瞻仰的心态靠近欣赏,那画里画的是紫色的花田,一条羊肠小道通往深处。旁边坐落着一片农房,光色从上方洒下。远处还有一片金色的农田,被风压弯了一片。
这是一副田园画,上面没有一个人。一眼看去恬静美好。
但还是太小了。
君横忐忑问:“这幅画……是名画吗?得值多少钱,才能以它娇小的身躯,配上这面高大的墙?”
“不,是夫人年轻时候画的。”欧文大笑说,“这个地方曾是夫人的故乡。这幅画是她在生陛下的时候画的,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一幅画。”
曾经两个字很耐人寻味。
君横发现画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可是因为挂得太高了,她努力踮起脚尖,依旧看不见。
“致凯恩,”欧文会意,解释说:“那是陛下的名字。这是夫人送给陛下的礼物。”
“为什么会那么多花?她不是不喜欢花吗?所以还把外面的花园给铲了。”君横摸着下巴问,“曾经最喜欢,难道现在不喜欢了吗?”
前王后看起来不像是会画这种画的人,她喜欢黑暗,喜欢安静。而这幅画里透出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着生命力和温度。
何况一个喜欢花的人,为什么忽然之间又变得那么讨厌了吗?女人对于花这种东西,就算不喜欢,一般也很难做到那么讨厌吧?
欧文靠近了一步,看着油画感慨道:“现在,这大概是她最讨厌的画了。夫人以前还想把这幅画给烧了,但是陛下没有同意。”
师兄背着手疑惑地皱了下眉。又往上面看去。
君横说:“这烧了不大合适吧?”
这是母亲送给儿子的画,烧掉怎么想都觉得很伤人心。还是皇家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哥哥以前很听母亲的话。只有这件事情,他坚决反对。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幅画。”
兰斯顿走过来,接过了他们的话题。
君横等人扭头看他。
兰斯顿笑了一下,也站在画像的前面,带着一丝感慨继续说道:“原先这里挂的是母亲的肖像画,可是她很讨厌一来这里就看见自己的脸,也很讨厌别人盯着她的脸,就决定把这里的画给换了。父亲同意了,而大哥坚持要换上这一副。母亲为此非常生气,甚至一个月都没有跟哥哥说过话。”
君横嘴角一抽:“这……”
病态了一点吧?这是为人母做的出来的事情吗?
兰斯顿点头,知道她在想什么,坦诚道:“我母亲不亲近我哥哥,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的确是这样。”
君横思索道:“难道他不是维塔斯养大的?”
欧文:“不,是夫人亲手带大的。”
君横:“那是他小时候不听话?”
欧文:“不,陛下非常懂事。”
君横拍手:“他是难产的!”
欧文说:“不,陛下出生的时候尚算顺利。”
君横:“因为他不会撒娇!”
“孩子小的时候,总是会撒娇的。虽然陛下现在看起来是一位合格的、严肃的君主。”欧文说,“身为陛下的老师,我从没见过比他更听话,更懂事,更聪明的孩子。我也觉得很遗憾。”
君横能听出他语气里对前王后的不满,抬手挠了挠头。
讨厌一个人或者喜欢一个人,或许是不需要理由的,可当这个人是跟你朝夕相伴,还有血缘亲情的时候,就比较奇怪了。
当然有些猜测,你不能说出来。
师兄看向兰斯顿,对方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来:“我小时候很喜欢和哥哥玩,即便是还不懂事,我也能意识到母亲更偏爱我,而且不只是一点。哥哥非常照顾我,他会尽力满足我的一切条件。以前的我总是为此沾沾自喜,甚至骄傲自豪。可是现在回忆起来,觉得非常愧疚,就像是我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关爱。”
师兄说:“关爱是抢不走的。”
兰斯顿低头道:“或许是吧。”
欧文看了眼时间,对着几人致礼道:“殿下,我要先回去了。协会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兰斯顿:“明天见,欧文爷爷。”
欧文又说:“君横阁下,希望改天,你能跟我说说关于我学生的事情。”
君横尴尬道:“额,我俩其实不熟。”你学生都已经死了。
欧文颔首朝他们告辞。
等他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大厅里又只剩下他们几个。
“现在你们知道,我请你们过来的原因吧。”兰斯顿说,“其实我想不明白,我实在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讨厌大哥。尤其是最近几年,她总是会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或许我不应该怀疑她,可我同样说服不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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