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工作职位是某个城市的公务员。最普通的文员工作。
宋渺看着,心下微松,不知怎么想到和韫, 他一定会很开心这个安排。
在和韫眼中, 大概是不希望她这个妹妹太过奔波, 否则他总不能放心。一如这次,他还为了她, 掩藏身份来到练岛一般。
男人将纸片交给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袁崧的手指修长,搭在纸片的一端,她接过, 他下意识地停了停, 旋后才松手。
“小樱花。”
袁崧看到狱警办公室里, 沙发上她收拾好的行李, 眼神幽深, 很快对上宋渺的目光时, 又是平静柔软的。
“嗯, 怎么了?”宋渺将围巾系得紧了些,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仰脸看他。
“明天会有船只来接你,”他偏开眼神,仿佛前几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是错觉,声线沉稳而冷淡,“记得带好东西,穿好衣服,海上风大。”
他的交谈非常官方,一点也听不出当初这个男人在情绪激动下,曾有过对她的两次亲吻。袁崧又变成了那个在囚犯们眼中犹有余威的狱警。
也变成了当初在她面前袒露冷淡漠然的男人。
宋渺“嗯”了一声,她的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于是踩着鞋子起身。
往卧室走去。
边走边让袁崧跟上,“我走以后,这里又要还给你了。”
“留了一些东西给你,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可以丢了。这些东西我想你……可能会用得着,还有就是我也带不走,所以就留下来了。”最后半句有点害羞,她咳嗽几声,轻轻弯眼。
宋渺正在一面与袁崧说话,一面却应着耳侧176的问句,分神二用。176问她对这次即将完成的主线任务有何感想时,宋渺简单地回复它。
“认识了一个很棒的兄长,算是这次主线任务世界最幸运的事。”一说起这句话,宋渺的眼里不由充盈了笑意。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和韫,也觉得他实在很好。
有些像是前几个世界里,那个爱妹妹如命的兄长。这个想法很轻地掠过,又很快被宋渺忽略。
袁崧看着她的背影,跟了进去,然后就看到她指了指桌上的几样东西。
零散放着的几只,是男女皆可用的香氛蜡烛。
袁崧转动目光,看到桌上还有一支香水。
大概是中性香水,他并没怎么在她身上闻到过香水味,对她的气味记忆也总是甜美的草莓味。袁崧看着这些东西,不知怎么,泄露点笑意,有些难以理解她怎么留下来这些东西,不由低声道:“都是姑娘家的东西,你留下来做什么?”
他怎么能用?
宋渺的行李箱里是真的放不下,她桌上的这些东西,有些是空投时候送来她自己留下,也有些是登岛时的行李里带着的,“不然我拿过去给陈——”如果他真的不想要,那就塞进和韫的行李箱里,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箱子有没有也满了。
宋渺这样想着,心里还是犹豫了一下,因为她之所以留下这些,难免没有与这个岛屿上的人与事告别的含义,毕竟于她而言,这一次走出岛屿,就再也没有机会登岛了。
年轻女孩低头思忖着,灰蓝色的眼在日光下灼灼,好似真的在想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韫字还没吐出,袁崧便阴沉着脸将这些东西拿在手上。
他道:“不用,留给我用吧。”
男人将香氛蜡烛轻轻扣在手间,香水瓶子不算特别大,他也能够一并抓住。
宋渺:“好,那我就不拿走了。”刚才的想法就此打断,她也轻快起来,面对袁崧说话的口吻声线也莞尔柔软。
这些东西在袁崧手中,男人低眸看了看,辨认出香氛是宋渺有一段时间在岛上睡不好,董野得知后特意让人空投送来的。香水倒好像是她自己用,闻着像是大吉岭茶原香。
却也基本没有用过。
这支香水并不符合宋渺的香癖,大吉岭茶香是和樱喜欢的,而不是她。
她最喜欢的还数和韫身上秋意融融的气味,又香又暖,她思绪飘得有点厉害,想着什么时候问问兄长他用的是什么香水才好。
袁崧将东西收进已经接近空了的抽屉里。他凝视着这个房间已经少了很多人气的布置,吞咽了下喉结,觉得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升腾起来,让他心情郁郁。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袁崧转头替她将重重的行李箱放在墙边,“要去餐厅吃饭吗?”
她应了声好。
……
这是在练岛上的最后一个晚饭。
与当初一样,全部的囚犯们都在。这是一场隆重的告别宴会,与当初的欢迎宴会一样。只是宋渺的心境完全不同过去,她一点也不担心,一点也不紧张,口袋里的手机稳稳放着,也不再想着要接通和韫的电话,因为他就在人群中,以那双与她相似瞳色的眼,平静温柔地看着她。
餐厅圆桌前坐着形形色色的男人,有的英俊翩翩,有的青涩秀气,有的平平无奇,还有的……精致廓落。
亚尔维斯低眸看着面前的盘子,里面是一块蛋糕胚子。没有任何炼乳奶油,就只是单纯的一块蛋糕。
他听到袁崧的鞋跟走进餐厅,发出的声响,还有许多冶尤澍带着愉悦的开玩笑声,唤着宋渺。
“小樱花~”
“……”
“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真的不来我房间和我聊聊悄悄话吗?”有人在那两人唤过后,一本正经地诱引她,说着说着还露出英俊的笑容。
“……”
他缓缓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剔透的灰蓝色眼眸。她的眼睛在餐厅的灯光下,仿佛被什么冰柱打碎,又与之揉杂在一起,显得冷而清。
亚尔维斯在这一刻才真正地看出她总是显得温柔体贴,甚至带着常人觉得可爱乖巧的眼眸里,隐匿的情绪是什么?
是常年不为所动的寒冰。
只是很恰巧,被温柔的海洋蓝裹住,变成他们这群一无所知的囚犯口中软软乖乖的,好似特别容易被哄骗的“小樱花”。
却没想到,眼里常常藏着着冰霜,面上却裹着蜜糖的小樱花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哄骗的。
亚尔维斯怔怔地看着宋渺走近,他看到她讶异地挑了挑眉,柔声问他:“你怎么了?亚尔维斯。”
那一声亚尔维斯是平缓而清爽的,不带任何黏腻与暧昧,划清界限,沟渠般难以跨越。
亚尔维斯一点点地垂下深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摇头说没什么。
只是在她落座以后,将那一碟子的蛋糕推给她,“今天做的,最后一次。”
这最后一次,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宋渺没有拒绝,她看着面前的蛋糕,不解地看了看面前衣着光鲜的男人。
他过去从来在制作蛋糕上都是花里胡哨的,能够放两粒樱桃绝不只放一粒,但今天他只这样粗糙地做了这么一个蛋糕。
贵族绅士般,亚尔维斯环视周围一圈,看到和韫面上的淡淡,他也看到这一幕,却没有说什么,只望着宋渺。目光是这位年轻严谨刻板的科研人员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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