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及人臣,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皇帝的饭碗又岂是那么好所捧的!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差事办得好不办,还不是全凭皇上定夺?
伴君如伴虎。
如今荣家看着风光无限,可是背地里,指不定有多少不为旁人所知的辛酸呢!
看胡氏的样子,怕是荣家的事儿还不小呢!
“老夫人!”周佳瑶不想掺和到荣家的事情里去,可是胡氏这个样子,她也不好贸然拒绝。
胡氏轻叹了一声,才道:“是老身鲁莽了,贸然跟世子夫人说起这事儿,任谁听了,恐怕都会心中不安啊!”
周佳瑶微微挑眉,这话,可不像是一个乡下妇人能说得出来的。
胡氏纵使入京多年,可毕竟是出身乡野,有很多乡下的习惯,应该是改不过来的。
就好比自己的娘亲林氏。
秀才之女,自己尚是识文断字的,可是苦日子过惯了,半点的荣华都让她坐立难安。
进京这么多年了,林氏的一口乡音还是难改,虽然接人待物较以前比,有了很大的起色,但是作为尚书府的大太太,她身上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若是有人存心挑错,只怕林氏一年不知道要被笑上多少回。但好歹宋氏疼她,她又是个和善不愿意与人计较的,养的儿子,女儿又都争气,所以别人倒是顾忌着,不敢给她难堪。
胡氏跟林氏,完全不同。
按道理,越是年纪大的人,越是不容易接纳新鲜事物。胡氏若是大字不识的村妇,那即便后来进京有了诰命之身,身上也应该存有以往的痕迹。
比如卢氏。
从一个人的行事,举止,说话,姿态。都多少能猜出一些这个人的身份背景。
卢氏进京时,是三十多岁,如今过去十多年了,她身上那种质朴的感觉还在。甚至紧张时,还会带出一些自卑感来。
可是这些东西,在胡氏身上,完全瞧不见。
她进京的时候,都有五十了。
周佳瑶不免想起了在卧佛寺那日的事,胡氏醒来以后的种种,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很符合她的身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若说淳朴,倒是也有。
冷不丁的瞧见胡氏,见她这般年轻,若是不知道她身份来历的人,谁会相信她以前是一个乡下村妇?到了五十岁才当上了诰命夫人?
难道,荣家的身世有什么不对吗?
这种秘辛之事,是万万沾染不得的。荣显身后的人,是皇上,若是荣家生世有异,一个欺君的罪名,怕是跑不了的。
“世子夫人在想什么呢?”
周佳瑶想了想,便道:“在想老夫人为何会求到晚辈头上!”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晚辈是个深居简出之人,因之前一直养在乡下,故而实在不喜欢京中的应酬。按道理来说,晚辈不过是一个无才无德的小女子,实在没有什么本事,可是老夫人却那般郑重,实在是让晚辈觉得惶恐。”
胡氏笑了笑,并不恼怒,脸上反而还带了几分慈色出来。
周佳瑶就坐那等着,一双杏眼直直的看着胡氏,似乎在等着她为自己解惑。
“世子夫人太过自谦了!”胡氏叹了一声,只道:“荣家深受皇恩,如今虽是一团花团锦簇之相,但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我儿自幼没读过什么书,虽然这些年进益了不少,但也不过是一些流于表面的功夫罢了。荣家若想抽身,怕是不易,若想自保,更难。”
瞧瞧,这一番话说下来,谁能想到胡氏竟是个乡下老妪?
只闻胡氏一向很少出来应酬,除了礼佛上香,几乎不出门。想来在人前,也是藏拙的。
周佳瑶只道:“听了老夫人这一番话,晚辈真是惶恐。”她不是装的,此时她的背上,已经有了汗意。
周佳瑶对胡氏的身份,对荣显的身份有了怀疑。
眼下虽四海升平,但是大宋周边的小国却没有一个是安分的。万一胡氏是探子……
她的面容虽与中原人无异,但是,谁知道她的来历到底如何呢!
胡氏挥了挥手,“世子夫人也不用这般慌张,老身所求之事,对你来说,或许并不难。”
周佳瑶并不想听,只道:“老夫人的厚爱,晚辈心领了。可惜晚辈身子不好,现在也没能断了药,出来这么半天,体力已是不支,还请老夫人恕晚辈无礼之罪。晚辈要先行告辞离开!”
胡氏并不恼,只是笑呵呵的看站她:“世子夫人难道不想知道世子的消息!”
周佳瑶眼中猛然闪过一抹精光:“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口气有些凌厉,跟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
“这就恼了?”胡氏径直从一旁的紫檀盒子里拿出来一个信封,递给周佳瑶道:“这里面,倒是有世子的消息,世子夫人尽可看一看。”
周佳瑶十分怀疑胡氏的用心,居然早早就把信准备好了,可见她是早早的做了安排。
光是这一分心机,就不是乡野村妇能做得出来的。
周佳瑶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那个信封上。
光于云霆霄的事,从来就没有小事。不管胡氏目的如何,她是一定要看这信的。
周佳瑶将信封接了过来,从容的撕开,从里头拿出一张轻飘飘的信纸来。
上面写着几句长短不一的话。
都是记载着云霆霄的行踪的。
周佳瑶觉得自己看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沉重。
短短的几行字看下来,她有了心惊胆战的感觉。
手里心全是汗,一颗心也狂跳起来。
这信的内容,尚不知道真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看着,就生出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
就算这些内容并不是真的,但是想必世子所经历之事,只会比这信中写的更复杂,更艰险。
周佳瑶将信收起来,冲着胡氏盈盈一拜:“多谢老夫人。”
胡氏倒是有些意外了,她以为以周佳瑶的聪明和谨慎,不会轻易看这份情报,即便看了,也未必会轻易相信。哪知道她居然真的信了!
奇怪啊!
周佳瑶看得懂胡氏眼中的狐疑之色,她只道:“老夫人倒也不用多虑,晚辈确实不会尽信这信中之言。只是世子离京多时,却鲜少写信回来报平安,这信中所写虽字字惊险,但好歹人是平安的。”
胡氏也是替儿子担惊受怕过的,所以也能了解她的几分心思。
“世子夫人当真是贤惠之极。”
“老夫人,有话请明说吧!”周佳瑶想了想,便觉得,自己此时再提出离开,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她心里清楚,世子的消息,至少有八成是真的。
荣显在军中多年,门生旧故还是有一些的,想要打听这些消息,想来也不是太难的事。
现在,她倒是越来越好奇了,到底荣家遇到了什么事,让胡氏这般如此?
难道真是出身问题?
“虽然晚辈并不知道老夫人所求是何等大事,但听闻老夫人把整个荣家都算在内了,想必此事非同小可。晚辈一界弱质女流,又是愚笨实在没有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看在与老夫人也算有缘的份上,且听一听,若是老夫人所求之事,关系实在太过重大,恕晚辈无能之力!但若夫人所求之事,晚辈能帮得上忙,且无太大牵连,那晚辈定当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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