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霄嘴角微挑,“总有机会的。”
屋里暂时安静了一下,大家喝酒吃菜,看起来跟寻常的请客吃饭没有什么不同。
周小米却觉得到处都是坑。
她想了想,只道:“大哥,你应该向少东家一样,出去走一走。”
周大海惊讶的回头看她,林氏也觉得周小米的态度有些奇怪。
“我说得不对吗?大哥是习武之人,该多教一些朋友,难道永远待在村子里?做隐世农夫哦!”
她孩子气的话,逗得屋里人都抿嘴笑了起来。不过,周大海却把这话听进了心里。
林氏不以为然,只道:“当农夫有啥不好的?你这孩子还嫌弃上了!”
周小米讨好的笑笑,给林氏挟菜,娇声道:“娘,你为啥让大哥习武啊,还不是想他将来有出息,能出人头地给咱家挣光啊!你让我哥他们读书,不也是这个意思啊!读书也好,习武也罢,要想出人头地,自然就得走出去,参加科举,武举都是条路子。但不管咋说,不都得离开这里吗?你见过哪个中秀才,中举的官老爷,还在家里窝着的。”
这话,话糙理不糙。
“你这孩子,我就说一句,你能顶上十句。”
周小米呵呵的乐了。
“我倒是小米说得挺有道理的。”周翼虎看了看章楚,十分认真的道:“先生觉得呢!”
章楚眉目间带着几分回忆的感觉,“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胸罗万卷,故然可以让人博学明理,教人修身,文思泉涌,但为官之道,光有学问可不行!为官者,为君之臣也,应清,慎,勤。以富乐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或能安邦定国,或能为百姓出力,造福一方水土,直达圣听,尊贤使能,做信贵纳谏之辈……”
林氏听不懂,周大海半懂不懂,有点迷糊,不过,他俩都觉得章楚说出来的话不一般,有学问,有见地……
“所以,只读书,读死书是不够的。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所谓为官,就是要修身,齐家,治国,当自律自省,慎言慎行!把胸中的浊尘污气脱去,使得丘壑内营,浑然天成!这一切看似简单,实则很难!有多少人读圣贤书,却把自己读成了酸腐之人?顽固不化,迂腐至极,与圣贤所言背道而驰,空有学问,却不能学以致用,白白浪费了这十几年的寒窗苦读。”
林氏是彻底没听懂。
周小米一知半解的,干脆自己补脑给林氏翻译,“娘,先生的意思就是读书很重要,习武学本事也很重要,可是光有本事,有学问是不够的,也得坚定自己的心志,要长见识,多出去看看,才能让自己的胸襟,眼界都得到提高,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会知道什么是对的,才能做好官。”
林氏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她一向很相信闺女的话,见大伙都没反对,就猜闺女说的应该是真的。
云霆霄很自然的接道:“周兄,你习武也有几年了,不想出去走一走?”
周翼虎握拳,有点紧张的道:“我,自然也想去看看。”
周大海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
又过了一会儿,章楚起身离席。
周家众人送他,他摆摆手,示意众人不用如此客气,临走时,他特意跟周大海道谢,“今天多谢款待。”
周大海送他到门口,轻声问他:“先生……”
“该闯荡时就闯荡,该放手就放手。”他微微颔首,转身朝后罩房走去,一直在旁边等候的青铜看了周大海一眼,才慢慢的跟了上去。
周大海转身进了屋。
云霆霄也提出回去,只道:“还要收拾行李,明天一早看过大夫后,我就动身,到时候再跟叔叔,婶子告别。”
“好。”周大海心里装着事,也不多留他,让周翼虎送他出门。
两人没有说话,彼此眼神交会一下,各自散开。
外人都走了,家里人再虚着就没有意思了。
周小米看到周大海的神色,就知道他爹或许知道了一些,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氏说,又见她面露倦色,就提议道:“娘,让丁嫂扶你回去歇着吧!这么一直坐着,腰不痛吗?”
林氏已经过了三个月,小腹比怀一胎的肚子大了不少,腰酸背痛的感觉也很明显,她确实又累又困,干脆让丁氏扶着她回屋里去了,不过临走时她特意嘱咐周大海和几个孩子,少喝点酒,早点休息。
众人自然答应,看着她回了屋子,才各自坐下。
“今天,你们是给爹娘摆了一道鸿门宴啊!”周大海感慨的叹了一声,“你们大了,有主意了。”
周翼虎心里发紧,不由自主的喊了他一声:“爹……”
周大海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又道:“你说,你是不是早知道云少东家要走,所以存了心思?”
周翼兴和周翼文都是一愣。
他们是不知情的。
“你还找了你小妹给你当帮手!”
周翼虎有点尴尬,周翼兴和周翼文却是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脸上表情有点精彩纷呈的意思。
怪不得呢,整个晚上都怪怪的。
“爹,这事儿不怪小妹,是我的主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同意
“爹,这事儿不怪小妹,是我的主意。”
周翼虎担心周大海会责怪周小米,连忙揽下责任道:“要怪,你就怪我吧!”
周小米也挺忐忑的,周大海是一家之主,如果他不同意周翼虎去,那以周翼虎的性子,可真就是走不成了。
就在兄妹几个都很忐忑的时候,周大海突然轻笑出声,他摆了摆手,坐回椅子上,朝兄妹几人招手,示意他们都坐下。
爷几个儿就围着一桌子的残羹冷饭坐了下来。
周大海脸色有些发红,晚上他喝了几杯酒,但是并没有喝多,脑袋很清楚,以至于很久以前的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似的。
很难得,周大海觉得很轻松,他不同得回忆起多年以前的事情来。
“我像虎子这么大的时候啊,已经学了好几年的木雕活计了。天天呆在作坊的院子里,给大师傅们打下手,脏活累活都是我们这些学徒干!”他停了一下,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落寞。
几个孩子从没有他提起过这段,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听着。
“那个时候啊,天不亮就得起来,起的比隔壁院子里的鸡都早。我们不仅干作坊里的活,还得侍候师傅,端洗脚水,洗衣服,倒马桶。师傅们稍有不如意,我们就是挨打,挨骂更是家常便饭一样,日子过得一点也不轻松!”周大海看了四个孩子一眼,笑着问道:“你们知道那时候爹想啥不?”
“想啥?”周翼兴迫不及待的问。
周大海叹了一声,接着道:“那个时候我就想啊,我一点也不喜欢跟这些木头打交道,鼻子里到处都是木头的味道,每个师傅都像是木头似的,整天板着脸,半天都不说一句话,严肃的怕人,就坐在那里拿着刻刀,挑啊挑啊,真是太没意思了。要是能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该多好啊!”周大海一边说,一边感慨,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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