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围观的老百姓忍不住点头赞同,的确,瞧瞧那黑衣青年身材挺拔,两道浓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眼明亮如黑宝石,鼻梁高挺,容貌俊俏至极,负手而立时全身散发着一抹威势及凛然气质,哪需要采花?
“叶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咳咳咳,身为男子,难免会有欲念,就本人所知,季校尉在这里也有一个月,身边并无人伺候。”杜县令发觉自己发言不当,连忙咳嗽掩饰,但他话里的意思很清楚,这是临时需要发泄才犯下的糊涂事。
“你这些话简直狗屁不通,季校尉一身武艺过人,相貌俊美,这些日子在知合县走动,多少女子看似含羞带怯,实则希望接近他,不少青楼女子还频频制造偶遇,令人烦不胜烦,真要发泄,上青楼去就好,你根本是睁眼说瞎话!”叶闳仁也是武人,说起话来不像文官文诌诌的拐弯抹角。
杜县令皱紧眉头,“公堂之上,容不得叶大人如此咆哮,咳,再说了,叶大人这一番话只是基于你跟季校尉的交情而说的,并无证据,可本官却有人证物证!”
杜县令又说了案发现场的人证物证,还真的让人押了人证进来。
那是一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黑衣人,他看着季睿麟就大喊主子救命,像唱戏的说起他们如何用迷香迷昏人,如何与那位姑娘的贴身丫头缠斗等等。
接着杜县令又宣了五名老百姓上堂,几个人也一一指着他,说亲眼目睹看到他从屋里飞掠而出。
季睿麟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但也觉得荒谬可笑,叶闳仁几度要打断这些证人的说词,都让他制止了,他就要看看这荒腔走板的闹剧可以演到什么地步?
在八字胡师爷拿着罪状及毛笔走过来要他认罪画押时,他嗤笑出声,大手一挥,掌风就将师爷整个人打飞出去,唉叫一声的落了地,痛苦的呻吟起来。
众人见他露这一手,先是寂静无声,随时又议论纷纷起来。
“杜县令这样就要本官画押认罪?大金皇朝是没规矩王法了?你就这么办案?”季睿麟边说边走到那几名跪地指证他的老百姓前,“大半夜黑漆漆的,你们一个个没有功夫的平民百姓,竟然看得到我这名武状元从该名姑娘的房里飞身离开?还把我的脸看得一清二楚?我从不知道我的功夫这么差!”
几个被点名的证人头是低得不能再低,身子无法不颤抖,别人不知,他们可是心知肚明,他们是被逼着当证人的,若不从,下大牢的就是自己了。
百姓们闻言纷纷觉得有理,低声议论起来,一时之间,肃穆公堂变得吵嚷不已。
杜县令没想到他这么难缠,火大的一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人证物证齐全,季校尉还冥顽不灵不肯认罪,反以武状元的身份来压迫这些老百姓,未免太难看了吧?”旁听的曾裕达终于忍不住的开了口。
“曾老爷是因我坏了你纳妾的好事,刻意弄个采花贼的愚蠢罪名栽赃到我身上,想出口怨气?”季睿麟直接挑明的说,俊脸上的神情充满不屑。
“简直胡扯,季校尉,你别信口雌黄胡乱栽赃。”
两鬓斑白的曾裕达话说得忿然却是心虚,尤其这会儿百姓们又嗡嗡的说起半个月前他强要那一店家的闺女为妾,后来却突然不纳之事,当时还不明原因,这会儿听季睿麟一说,顿时恍然大悟的议论起来。
曾裕达气得咬牙,先看向杜县令,再似有若无的看向站在看热闹的老百姓中的嫡长子,杜县令惊觉的轻咳一声,曾裕达立即收回目光,又迅速的看了杜县令一眼,即避开目光。
然而,两人目光的迅速来回,全落入季睿麟的眼里。
江南盐道使掌管的是江南多省的盐业,而商行贩盐需要盐引,盐引上盖的就是盐道使的大印,此次查官商勾结案,就是有人大量取得盐引,贩卖私盐,牵连的人甚广,杜县令也在其中,只是牵涉较浅,不过,曾裕达此生大半财富都是贩售私盐而来,关连很深,然而曾裕达身后有三皇子,他还得返京与太子商议,不能贸然处置。
曾裕达心中有鬼,早害怕他查到什么,他又坏了他纳妾好事……看来曾裕达跟杜县令官商勾结,找来不少人对他指证历历,将一盆脏水硬是往他身上泼,是想凭着悠悠众口,把他的小命留下了?
思索至此,季睿麟俊美的脸上露出慑人的冷意。
季睿麟的推测没有错,围观的百姓里面,杜县令安排了适时要配合叫嚣定罪的“自己人”,此刻,正和赞同季睿麟的一方激烈辩论,声音也愈来愈激动高昂。
杜县令强装着一脸的肃穆威严,手上的惊堂木拍了一下又一下,“安静!安静!”
但现场仍是吵杂不歇,杜县令头疼不已,没想到季睿麟这般难缠。
其实从夜审黑衣人那天,杜县令跟曾裕达就知道是谁闯下的祸,这几日扰民抓贼不过是要制造努力擒凶的假象,怪就怪曾家的花心大少哪朵花不采?竟然将歪脑筋打到倪芳菲身上,她背后有大长公主当靠山,杜县令不得不郑重以待,只能想方设法的找个替罪羔羊。
所以,他跟曾裕达可是紧急密会,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现成的!
他们细细推敲,设定以串供的假证词直接将季睿麟拿下定罪,在太子得到消息替他周旋之前,他们就在这儿直接将人砍了,想翻案都难。
毕竟大金皇朝对于奸淫这等罪行一向严惩,何况季睿麟有官职在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砍了也不为过。
如此,既给倪芳菲一个交代,她身后的大长公主一个交代,也能让季睿麟身后的太子痛失左右手,而且私盐这桩生意他们不可能就此不干,季睿麟这种能人的存在就是大大的阻碍,除了他,三皇子更会记他们一笔大功。
但算盘打得美好,现实却不然,明明在人证外,还有夹杂在百姓中的暗桩鼓噪着要他认罪,还是压不倒他!
此时,季睿麟朗声开口,百姓们立即嘘声四起的要大家安静。
“我五天前根本不曾见过什么姑娘,也未到过那栋民宅,说我采花,根本是胡言乱语,既然要办案子,就让那名姑娘过来与我对质。”
“该名姑娘惊吓过度,不能上公堂。”杜县令马上否决了。
“是吗?还是根本就没那位姑娘?那位姑娘若是不来,那大人就是明晃晃的栽赃。”季睿麟冷冷的反问。
这话说得在理,事情闹得这么大却根本没有苦主,这苦主要现身,才有说服力啊,老百姓们纷纷点头附和,“这应该的,空口说白话,令人难以信服。”
“那女子才遭了大罪,却还要她与歹人面对面,这根本就是在那姑娘的伤口上洒盐,而且歹人这么凶悍,她感到害怕又怎可能说真话?再者她来到公堂之上,伤了女子闺誉,她日后还要不要嫁人啊!”杜县令“埋伏”的自己人也跟着叫嚣。
两方又吵起来,眼看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杜县令只能硬着头皮派人去将苦主请来,衙役离去前,他低声交代几句,才让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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