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连忙离开了,但没过多久,小倪氏竟然自己闯进来了,那名小厮脸上还被抓了几条红痕。
他哭丧着脸道:“姑娘,她不肯走,还抓破奴才的脸。”
“菲儿,二娘求你回家一趟吧,你爹他突然昏倒撞破头,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时间不多了。”
倪芳菲脸色刷地一白,倪湘茵看来狠狠哭过了,双眸红肿,神情惊慌,就连眼里的惊惧也是真,整个人还拚命颤抖……她爹是真的出事了?
“求你快去见他最后一眼,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可是你的亲爹啊。”
倪芳菲苍白着脸,点点头,对一旁的海棠简单交代,“校尉会来找我,你把这事儿跟他说。”
“是。”
倪芳菲即刻带着小莲跟着不停拭泪的小倪氏从侧门出去,一辆马车果真等在外面,小莲抹着倪芳菲上了马车后,小倪氏却在车外不动。
“大人快上来啊。”小莲忙催人。
她却摇摇头,“菲儿不要怪我,我不照做,死的就是我,你爹就是被他们推去撞柱子的……”
倪芳菲脸色一变,用力将还搞不清楚的小莲往车外推,再转回头,她的脖子被狠敲一记,她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往后跌去的小莲正好瞧见藏身在车内的黑衣人打昏主子的情形,她整个人是撞在身后的小倪氏身上,小倪氏摔倒昏过去,她倒是没受伤,她急忙爬起身来,声嘶力竭的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我家姑娘被抓走了,就在前面的马车上啊。”
几个黑影如鬼魅般窜了过来,其中几人迅速的朝前方马车追去,一人转身迅速前往校尉府报信。
不停颠簸的马车,让昏厥过去的倪芳菲苏醒过来,车内的黑衣人早已不见,但马车疾驰,令马车不时重重起落,她也因而被震得头晕目眩,有股反胃感。
“快停下来!”
马车外突来一声喝斥,随即,刀剑打斗声不断,然而马儿仍疯狂奔跑,她只能趴在车内,避免更多的撞击。
车内的她不知道,因为季睿麟派到毓秀坊保护她的暗卫一路追踪,又在马车外与另一方人激烈厮杀下,马儿受惊,驾车者已经驾驱不了,以致马车跑偏了路,一路往近郊的山上直奔,还直直的往前方断崖去。
“校尉,前方是断崖啊。”
一个激动吼声陡起,她愣了愣,接着,马车似乎撞到什么而狠狠一个颠簸,她身子往车壁一撞,“砰”的一声,她头昏脑胀,同一时间,帘子飞扬,她看到季睿麟策马风驰电掣的飞奔而来,那俊脸上尽是惊慌。
突然,拉车的马发出嘶鸣,下一瞬,马匹坠落了悬崖,马车也跟着要落下……
她惊恐的瞪大双眼,季睿麟飞掠而来,及时的抱住她,在马车消失在崖边时,他扯着她站到崖上。
但同一时间,更多蒙面黑衣人手执利刃窜了过来,他神情阴鸷,一手扣住她,单手还击。
“校尉,把姑娘交给我。”
海棠的声音陡起,倪芳菲这才发现海棠跟另一些着黑色劲装的人在跟一帮蒙面人厮杀。
季睿麟黑眸闪动着狠戾寒光,几名暗卫冲过来帮他,而他从敌人手中抢过一把刀杀过去,双方你来我往,接着就有人倒下,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趁此时冲出包围,一连几个起落,越过人群,将她送到海棠怀里,又踢了一匹马儿,海棠连忙护住主子,飞身上了马背。
“快,海棠,送她走!”
她看着他握刀与敌人对峙,人一个个倒下,血腥味愈来愈浓,顿感强烈的不安,“睿麟,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好,我管应你,你们快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有人大吼。
十名黑衣人将海棠及倪芳菲围困在中间,季睿麟飞身掠去,招招狠辣,终于让她们突围而去,然而季睿麟等人想撤,却没有办法,黑衣人人数众多,只要有人死伤,就有人补上,他及几个暗卫愈来愈无力招架,出现死伤。
他知道自己要全身而退恐怕很难,他只庆幸海棠带着倪芳菲逃脱了。
“听说没有?校尉大人才下完聘礼,倪姑娘就被劫走了,他带人去救,人是救回来了,但他好像死了?”
“死了?”
“呸呸呸!没死,还存一口气呢。”
深秋的这一日,天空灰濛濛的,飘着雨丝,伤重的季睿麟被暗卫护送回京城的样子被许多人目睹,他命在旦夕的消息沸沸扬扬的在京城大街小巷传了开来。
校尉府内,季睿麟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几名太医急着会诊。
倪芳菲坐在房间一角,无声流泪,他让她脱困,却没遵守承诺,救他回来的暗卫泪流满面的说,他们赶去救援时,他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几乎断了气。
太医们来来去去,端出去的水盆里都是血水,他身上的大小伤极多,几乎全身都捆满了白布。
校尉府一夜灯火通明,许多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倪芳菲不是很清楚那些人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他们是谁,来干什么,她只是逼自己吃,逼自己休息,逼自己不能哭,然后,才能一直守在这个房间,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季睿麟,等待着他醒来,希望他张开眼眸的瞬间,就能看见自己。
只是,她等得好漫长,整整一个月过去了,伤势极重的他,在太医们又是针灸又是汤药,再加上各种吊命的名贵补品抢救下,总算将他从阎王爷的手上抢了回来,他却不曾清醒。
吕昱对此震怒,叶闳仁更是发疯似的带着人说就是把京城翻过来,都要将那些伤害好兄弟的人挖出来。
季睿麟过去带领的暗卫更是齐心,发誓要抓住那些刺客,皇上也动怒,在天子脚下,竟有人刺杀武状元,他命吕昱动用御林军搜查,再有江南季家,派出所有人手寻找真凶,最后,更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举拔掉玉妃与三皇子在京城及江南的各大棋子,接着,在一个极冷的冬夜,一顶轿子进入皇宫,轿子里的人与皇帝相谈一夜便离开。
翌日一早,玉妃被抓,三皇子府被抄,这消息传开,宫内宫外,闻者莫不惊愕万分。
再一日,玉妃母子密谋篡位,派人掳走季睿麟未婚妻,欲威胁他暗杀太子之事也被查出来,人证物证俱全,两人就算要狡辩也无法,只能被关在气味难闻的天牢内,仅有墙角一晦暗不明的灯光。
吕佑成为阶下囚,还将面对终身圈禁的惩罚,他难以接受,请求见皇上一面,在牢里,跪地哭诉,“父皇,季睿麟不过是一个金吾校尉,为何要对儿臣与母妲如此的赶尽杀绝。”
“有一个人,不许任何人破坏倪芳菲的幸福,那是她对已逝故友的承诺,把你们母子交由朕发落,已是仅存的一丝仁慈。”皇上语重心长的说着。
“倪芳菲只不过是一个商户女,谁在乎她的幸福!父皇,儿臣并不比太子差啊,儿臣只不过是从另一个娘胎出生,也是父皇的儿子,为何我就不能当储君?”他面色狰狞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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