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缩小了,可这些花卉,自己分明见过。而画的主人确凿无疑就是表哥陆瑄。
梅幼兰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陆瑄虽然眼下身上不过是个举人,可他的阁老公子身份,却不是闹着玩儿的,如何有人敢这么大胆,把他的画拿来商用?
那可是陆瑄的东西,私心里早不自觉的把所有和陆瑄有关的划到自己名下,这会儿突然瞧见有人盗用陆瑄的画,如何能够容忍?
恼火之下,梅幼兰站起身,快步来至丁清怡身侧,仔细拿起蔷薇花瓶端详片刻,已是确定,这花瓶上的花,确然是出自陆瑄之手。
握着瓷瓶的手不觉攥紧。
“啊呀,兰表姐用这么大气力做什么?”察觉到梅幼兰的不悦,丁清怡却是越发开怀,“兰表姐常说清水出芙蓉,才不会稀罕这些东西的……”
梅幼兰哼了一声,有心说自己当然不稀罕,话到嘴边却又拐了个弯:
“怡妹妹方才说,这是,武安侯府的袁小姐送的礼物?”
袁小姐?其他人愣了一下,恍惚想起,也对,怎么忘了,那萃香阁可不正是武安侯府的?萃香阁都是袁小姐的,也不知梅幼兰特特区分开是什么意思?
丁清怡有些不明就里,点了点头:“不错。是宁表姐送的,特特精选了萃香阁十二月的精品呢。”
梅幼兰脸色本是有些不好,听完后面的话,却是微微缓和了些——
许是女人的直觉,方才甫一听说是袁蕴宁送的礼物,梅幼兰顿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据自己所知,表哥之前一直在外游历,回京城之后,就去了松禾书院读书,陆家又是52书库,袁家声势再盛,可也别想入了陆家的眼。如此说来,这花自然不会是表哥私下里送给袁蕴宁的了。
淡淡瞥了蕴宁一眼,虽是不置一词,眼睛里的不悦却是骗不了人的。
蕴宁只觉很是莫名其妙——之前是因为两家旧怨,这梅家小姐心有不满也就罢了,怎么瞧了萃香阁的东西,倒是比她爹爹被揍了更不能忍的样子……
那边郑氏瞧着客人越来越多了,更重要的是今儿的目的也算达成了,替自家九弟有一丝丝委屈之余还隐隐有些期待——
女人的直觉最灵敏,总觉得相较于陆瑄把袁家小姐看的重逾一切相比,袁家小姐委实有些太淡然了。毕竟,对方若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妇人有这份沉稳也就罢了,明明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啊,竟是即便听自己假作无意间提起陆瑄,也是并没有多少反应的样子。
这般情形下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小丫头心智远超常人,旁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心思,要么就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总觉得前一种可能性不大,毕竟,袁小姐的年纪在那儿放着呢,至于后一种,要是事实的话,九弟不就太悲催了吗?
倒是并没有多少同情心——
男人啊,都是这样,容易得到的就不珍惜,陆家九少爷更是衔着金钥匙出生,从小顺风顺水,但凡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真是栽个跟头,省的以后对人家小姑娘不好……
也不知小九真是撞了回南墙,会不会还总是那般成竹在胸的云淡风轻样子。这般想着,竟是颇有些期待。
瞧着梅幼兰频频投过来的视线,分明是催着自己离开,郑氏也就站起身,笑着告辞。
蕴宁便和丁清怡一起送了出来。
待得到了二门边,眼瞧着没什么人了,始终低头不语的梅幼兰忽然站住脚,落后一步靠近蕴宁:
“袁小姐胆子还真是大,竟敢连我家表哥的画都敢偷来用。”
口中说着停了下,瞧着蕴宁的视线冷淡之余还有些鄙夷:
“商人重利,只有些利能占,有些利却贪不得——我家表哥为人清雅,于名利一途最是不屑,似你这般不问而取,直接拿了我家表哥的画来买卖赚钱,对表哥而言,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毕竟和梅幼兰不熟,蕴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表哥?”
“对,我表哥,想来袁小姐也听说过,朱雀桥陆家的陆瑄,陆九爷。”梅幼兰抬起下巴,神情高傲,“若然你赶紧让手下管事把萃香阁用了这些花卉的胭脂水粉全都毁了,我还可以帮你美言几句,让表哥不至于大动肝火……”
这样的话,萃香阁不定得损失多少呢,也算给爹爹出了一口恶气。
太过得意之下,声音明显就大了些。郑氏本来还奇怪梅幼兰之前不是瞧着挺反感蕴宁的模样吗,怎么突然又那般亲密?
不想却听到了这样几句。
一时无语至极——
竟拿陆瑄去威胁袁家小姐,该说这位梅小姐太天真了,还是太愚蠢了呢?真是袁家小姐误会了什么,陆瑄那人可不是个胸怀宽广的,梅幼兰怕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蕴宁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
“梅小姐这话好没道理,倒像是这些花是出自你手一般,我要如何,还用不着旁人置喙。”
蕴宁性情向来温和,这般沉着脸丝毫不留情面,还是第一次,也让梅幼兰登时有些下不来台。
只还没等她说什么,丁清怡已是恼了,上前挡在蕴宁身前,怒气冲冲道:
“梅幼兰你做什么?我家表姐可是清河县君,你什么身份,也敢对我表姐指手画脚?别左一句表哥,又一句表哥的,打量着别人就没有兄弟不是?宁姐姐可是五六个哥哥呢,真是惹恼了宁姐姐,信不信让我表哥把你表哥打的哭爹叫娘?就是你那位表哥,见到我表姐也得恭敬见礼,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她站得远,只隐约听到梅幼兰提到“表哥”怎么样,却是还没有意识到梅幼兰口里的表哥到底是哪个……
一番话怼的梅幼兰脸色越发不好,索性一甩袖子,冷笑道:
“真是冥顽不灵,朱雀桥陆家都不放在眼里,丁家果然是够高贵。”
说着也不愿再同两人废话,直接往外而去。
这大小姐脾气还真大。郑氏越发无语,匆匆对蕴宁说了声抱歉,也跟着离开。
朱雀桥陆家?
丁清怡年纪虽小,无奈朱雀桥陆家名气太大,也是从小耳朵都听出了糨子的,闻言脸色就有些变了:
“她口中的表哥,是朱雀桥陆家的人?宁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所谓祸从口出,可不就是因为爹爹管不住一张嘴,才会连累了姑丈 。要是因为自己口出狂言惹毛了陆家人,自己倒霉也就罢了,再连累了宁姐姐……
“没事。”看小丫头明显有些敬畏,蕴宁忙摇摇头,转而也觉得自己反应好像有些过了。明明比梅幼兰更不中听的话,自己听过不知凡几,却是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怎么一听梅幼兰字字句句“我家表哥”就一股恶气直灌顶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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