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宁抿了抿唇,一旁冷眼瞧着,始终不开口。实在是这等行径,根本就是祖父不在府里时,蕴宁面临的常态。不管吃的还是用的,从来轮到自己时,都是别人剩下不要的……
若然这会儿丁氏依旧想自己为这样的事痛苦的话,却是有点儿天真了。
采英采莲一旁瞧着,当真是气的肝儿都疼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一家四口上了马车,施施然而去。
“婢子明日就回公主府,定要把这事告诉长公主殿下知道。”采莲涨红着脸,愤愤然道。就没见过比这一家更没规矩的了,那可是长公主殿下特意为姑娘挑选的,程家夫妇就这么着让个庶女明目张胆的给拿走了,和那等强盗有什么两样。
“不可。”蕴宁静静瞧着程家马车消失的方向,“公主府事务繁多,这等小事,如何能再劳烦殿下?”
长公主殿下愿意护着自己,却不意味着要事事为自己做主。经过一世,蕴宁明白,这世上,人情总是越用越少的,除非不得已,蕴宁并不想随随便便就把长公主的人情给糟蹋了去。
且,自己又是长公主什么人,还能一辈子赖上公主府不成?便是有什么事,只有自己才是最可依靠的。
“那就任他们把姑娘的东西抢了去?”采英也明显很是不甘。
“她们既然愿意放,就放着好了。”蕴宁却是浑不在意,“走吧,天色晚了,也该歇着了。”
按理说金银也好首饰也罢,不过是些身外之物,长公主既是赐下来,就归蕴宁所有,如何用,蕴宁做主就好,便是送了些给人也是无碍的。
可那个人是谁,都不能是程宝茹。
坐在车里的丁氏,这会儿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凉——一般的拾取别人挑拣剩下的,从前的程蕴宁一开始是小刺猬般哭闹不停,然后则是委委屈屈的躲在一旁流泪,时间再久些,也就认了命……
唯有这次,明明她一句不愿的话也未说出口,那眼神却再不复从前的死寂,反是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之前那种一切事情都脱离掌控的感觉竟是越来越强。
“我听说,武安侯府的人今儿个已经到帝都了。”看丁氏始终低着头不说话,程庆轩不免有些不安。这些年来,早习惯了对丁氏百依百顺,老爷子面前也就罢了,今儿个却是为了个小辈拂了她的脸面,偏生丁氏还是在为自己谋划……
“还有他们府里的明珠,也跟着一道回来了呢。”
始终神情淡淡的丁氏脸上神情瞬时变得生动起来:
“老爷打哪儿听来的?消息可真?”
“再不会出错的了,是我们尚书大人亲口所说。”见丁氏终于肯搭理自己了,程庆轩忙不住点头,“听同僚的意思,尚书大人家有可能和武安侯府结亲呢,因此大人对侯府的事自然就较为关注……”
“既是尚书大人那里传出来的,自不会有错。”丁氏神情也很有些动容,却是蹙了下眉头,“你方才说尚书府有可能和武安侯府结亲?难不成是明珠,要议亲了?”
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急切,隐隐间还有些不满:
“我怎么记得,尚书府的嫡长子已是成亲了?次子的话,怕是,有些配不住明珠吧?”
“倒不是她,”程庆轩摇头,“说是尚书府的次女,和侯府次子……明珠可是侯爷膝下唯一一个嫡女,天生要做掌家夫人的,尚书大人家的嫡子出身自是好的,可配明珠,还是差了些……”
知道妻子自来最是疼爱这个甥女,程庆轩自然全捡着丁氏爱听的说。
程宝茹摆弄着首饰的手就顿了一下,侧耳倾听片刻,就有些心思不属——
武安侯府的袁明珠可不是和宁丫头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当日还是母亲亲自帮着接生的呢。还因为累着了,动了胎气,竟是当时就生下了蕴宁。那明珠小姐可是比自己还小着一岁。母亲这般关心袁明珠的婚姻大事,不知什么时候,也能替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果然涨了呢,虽然远没有天气火热,可一样开心,O(∩_∩)O谢谢各位亲爱的
☆、狗咬狗
马车速度不慢,可老宅和棋牌胡同那里相距还是远了些,待得回至家中,已是掌灯时分了。
看到主家的车子回来,门房忙颠颠的迎了出来:
“老爷,有客人来了。”
客人?程庆轩就愣了一下。
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什么人会到家里来拜访?同僚是绝不可能,便是亲戚,也无疑有些失礼。
“是表少爷来了。”门房忙道。
要说表少爷顾德忠也算是府里的常客,程庆轩也好,丁氏也罢,从来都是待他亲切的紧,因而虽说家里主子都不在,见是顾德忠来了,门房依旧把人放了进去。
“是他?”丁氏先就变了脸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是他,眼下会和小女儿闹僵?
“谁让你放他进来的?”程庆轩也很是恼火,再是不待见小女儿,可也不愿她的名声被人坏掉——真出了个和人淫、奔的女儿,整个家族的女孩儿可不都得倒霉?到时候必会被老爷子和族长重罚!
自己这个当爹的,怕是也会跟着落个教女无方的恶名,在同僚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即便当初程庆轩也对顾德忠维护的紧,也默许了丁氏把所有罪责都栽到两个丫鬟身上,却不代表程庆轩对顾德忠这个唯一的外甥就不膈应。
且明知道家里没人,顾德忠还这么大剌剌的进来,再加上自己可不也见过他往后院跑?
怨不得两个丫鬟会误会,以致终是生出那么大一场风波来。
不是顾德忠那个小畜生,说不好这会儿工部主事的位置已是自己的了……
当下沉了脸对门房道:
“你就是这么当差的?明知道府里主子都不在,还把人放了进去?若非念在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我必要把你撵了出去。以后不拘是谁,也不得随意进出府中!”
门房被训得一愣一愣的,有心辩解丁氏吩咐过,但凡是顾德忠来,不需通禀就可以让人进去,却在瞄到丁氏阴沉沉的脸色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即便说出去怕是也没用,说不得还会令太太动怒。到时候就出力不讨好,两面不是人了。
却是有些奇怪,也不知表少爷做了什么,怎么突然间就这么不招待见了呢?
顾德忠这会儿也正烦躁无比。
在回春堂受了一肚子的气,顾德忠哪里肯罢休?本想着到程府来,怎么也要舅舅帮着出了这口恶气!还有程蕴宁,竟然敢涮自己玩儿,那日约好一起离开程府,却让自己在老槐树下枯站了许久,都不见她的影子。不是因为这个,自己哪里会淋了暴雨之下,病这么久?
可气鼓鼓的上门,却被告知一家人全都出去了。就是从来都呆在后院罩房的程蕴宁都没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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