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荆南点头,“还有其他衙门的,对了,袁家大舅爷也在被选之列。我回来时,世子爷的长随也回家取行李去了。”
大哥也在其中吗?果然如自己所想。
蕴宁一时心乱如麻。
即便上一世大多困守农庄,太多时候与外世隔绝,蕴宁却也知道最后的结果,自然明白,周瑾是最后的胜利者,却更清楚,想要一步步走上那至尊之位,中间不定要有多少人流血丧命,中间一点行差踏错,说不定都会万劫不复。
现在皇上这般举动,无疑已是昭告世人,周瑾就是他看中的嗣子人选。甚至这件案子能圆满结案的话,极有可能就会颁布立太子的诏书。
这也就意味着,在圣旨正式颁布之前,周瑾以及被皇上指派到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处境都将会极其危险。
搬出去,定是皇上的意思,严密保护起来的同时,也能给家族减轻不少压力……
让荆南在外面等着,蕴宁亲自到房间里收拾东西,除了衣服之外,更是放了不少常用的药物在里面,每一种都注明功效和用法。
最后又拿了自己亲手打的平安扣放在里面,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遗漏的了,这才让人拿出去交给荆南。
略坐了会儿,才拿起桌子上陆瑄让荆南捎回来的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大字:
“家里交给你了。你好好的,我便好好的。”
明白应该是匆忙间写成,蕴宁咧了咧嘴角想要笑,却有两滴泪落下来。
郑氏正好一脚迈进来,看蕴宁这样,不免吓了一跳:
“啊呀呀,弟妹这是怎么了?”
之所以这么急着过来,可不也是因着听说陆瑄和崔浩打发人回来取行李的事儿,也很奇怪,怎么刚授官,就要远游……
“无碍的。”蕴宁忙摆手,想了想又嘱咐道,“这些日子怕是要劳烦大嫂,一则约束紧家里的下人,不许任何人在外生事,府里也要多排几班值夜的,玩牌的斗酒的通通禁了,不是知根打底的,决不许留宿……”
“做的好的重赏,不听话的直接撵出去。”
“还有大哥那里,也要劳大嫂说一声,咱们的生意守成便好,便是有什么人推荐的绝好的营生,也不必插手,只做好咱们自己的便成……”
郑氏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蕴宁没明说什么,也明白,怕是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忙叠声答应。毕竟这个弟妹,最是个温柔的性子,自来待下宽仁,何尝说过那般狠话?
回头就叫来内外管家,好好训诫了一通。
当天晚上,又和陆珦透了话,不想前脚刚说罢,后脚陆珦就从床上蹦了下来:
“弟妹真这般说?”
“这是,真让弟妹说着了?”郑氏唬了一跳。
陆珦这才回过神来,半晌苦笑一声点点头:
“亏我还以为,是财神爷又想起我了呢……”
却是今儿一大早,就送上门一笔大生意,陆珦叫过来一应大掌柜,细细推算过,真是应下,定能赚个盆满钵盈。
本来陆珦准备明儿个一早就出远门呢……
“爷可千万莫被银钱迷了眼……”没想到还真让蕴宁料着了,郑氏忙劝道。
陆珦这才回神,连连点头:
“你放心,我知道了。”
弟妹定是从二弟那里知道了什么。若然是别人的话,陆珦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却是对自己这个弟弟,早迷信到了膜拜的地步。既是陆瑄说近来宜守成,就是财神爷亲自过来拉人,陆珦也不会跟着去的。
又担心那些人来纠缠,索性接连三日都不曾出门。
期间还特特叫来掌柜盘问过,待听说对方掌柜竟是还每日登门,甚至拍着胸脯答应再让三分利,陆珦彻底悟了——
他娘的!这要不是别有所图,自己能把脑袋给拧了!
再让三分利,对方不得赔死!这哪里是做生意啊,分明是搞慈善还差不多。
现在拼命往自己手里塞钱,后期不定要搞出什么大事。
却是多留个心眼,也不翻脸,只让手下掌柜拿陆珦病了为借口把人吊着,那人等了几日,见没有下文,又派人悄悄打听,说是陆家确然请了太医上门,无奈之下只得留了口信,说是先去忙其他事了,让陆珦病一好,就去寻他……
陆家这边还算太平,有蕴宁下令,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外面却是吵翻了天。
先是朝中有人跳出来,指斥瑞王世子结党营私,紧接着又有数名官员纵奴行凶,闹出人命;还有的陈芝麻烂谷子的背德事被扒拉出来……
朝廷中镇日里扰扰攘攘,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倒是庆王世子周珉那里传出喜讯,竟是定了下个月二十就要和兵部尚书府胡家大小姐成亲,听说还会胡太后亲自选的日子。
对这桩婚事,帝都里也颇有些风言风语,毕竟大家族成亲,最是讲究,之前武安侯府和袁家定亲成亲在一月之内完成也算事出有因,毕竟彼时陆阁老病入膏肓,赶一些大家也能理解。
怎么胡家嫁女也这么急啊?
当然,基于胡太后的威势,大家也只是背后说说罢了,明面上并没有人敢说什么。
蕴宁放下庆王府的请帖,也有些狐疑。毕竟以胡敏蓉的心高气傲,如何忍受得了这么仓促的一场婚礼?
只她家的事却是和自己无干,便也丢到一旁不管。
又亲手炖了两道药膳,一道让人端给陆明熙,另一道则亲自送到崔老夫人面前。
瞧见蕴宁端过来的药膳,老夫人脸上笑意更浓——
这个孙媳妇儿,真是太满意了。□□通达识大体。要说孙子相媳妇儿的本事,可是比之儿子要强上太多了。把陆家交到孙媳妇手上,自己也算放心了。
当下示意蕴宁把碗放下,神情慈爱:
“宁姐儿放着吧。待会儿我再喝。”
蕴宁却是先帮老夫人诊了脉。
忽然转身,端起药膳,缓缓跪在了老夫人身前:
“宁儿看着祖母喝……”
“宁儿知道,老夫人心里难过,可好歹想想您的孙子,想想孙媳妇儿,您要是……让我和相公可怎么活……”
口中说着,泪水却是直直堕下——
以前还觉得奇怪,如何老夫人病情始终不见起色,现在终是确信,不是自己的药不好,而是老夫人根本就,不想活了。
蕴宁笃定,开的药物,祖母怕是根本没吃,甚至这些药膳,也倒了不少……
前些时日还奇怪,老夫人房间里好好的花了草了,怎么老是很快就黄了叶子往外丢,现在看来,应该是老夫人把药汤或者药膳直接埋在里面的缘故……
“你——”老夫人也没想到,竟是被蕴宁察觉了,脸上神情愧疚之余又有些复杂,刚要说什么,门却一下被推开
两人齐齐回头,却是陆明熙正由两个下人架着站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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