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宁身体一僵,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祖父,祖父也回来了?”
抬脚就要往外冲。
亏得采英拿了斗篷过来,陆瑄忙接过来,抢上前几步,严严实实的帮蕴宁裹上,把人打横抱起来:
“路上黑,我带你过去。”
蕴宁慌了一下,下意识勾住陆瑄的脖子,鼻间嗅到淡淡的汗味之外,明显还有烟熏火燎的味儿道,止不住心里一悸:
“是不是,出事了?”
没想到蕴宁这么敏感,陆瑄更紧的抱了抱蕴宁,低头在蕴宁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别担心,一点儿小事,已经解决了,老爷子没事儿……”
很快到了前院,眼瞧着前面已有人影晃动,陆瑄才万分不舍的放蕴宁下来。
“少爷,少夫人。”荆南迎了过来。
陆瑄点点头,蕴宁却是一撩裙子下摆,直接往正房冲去,推开房门,正瞧见坐在上首的程仲。却是再也止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祖父——”
程仲忙上前接住蕴宁,同样红了眼圈儿:
“宁姐儿……”
老爷子中年丧子,老妻也早早故去,养了多年的嗣子始终有着很深的隔膜。唯一能让老爷子老怀大慰的也就一个蕴宁了。
却如何也没有想到,疼到心尖尖上的宝贝孙女却是武安侯爱女……
即便老爷子知道真相后,当下便敦促蕴宁认祖归宗,外人面前也表现的很理智的样子,只有老爷子自己清楚,心里有多不舍,背地里更是不知多少次伤心落泪。
之后更为了怕连累孙女,担心袁家人看蕴宁老是来看自己会不喜欢,但凡见到蕴宁时,都会一见面就催她离开,嘱咐她莫要再来……
事实却是蕴宁前脚离开,老爷子后脚就想的不行……
这次差点儿生死相隔,饶是老爷子见惯了人生风雨,也禁不住大恸。
陆瑄站在门口,瞧着哭成泪人儿的蕴宁和同样老泪纵横的老爷子,也不觉鼻子一酸:
“宁姐儿,快别哭了,咱们先侍候着祖父净面,然后边吃边说。”
蕴宁应了一声,这才发现,老爷子脸上也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更有老爷子的右手还有血迹隐隐渗出,脸色顿时一白:
“祖父怎么受伤了?”
还有这么多烟灰,又回头去瞧陆瑄,可不和老爷子一般?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是那里,走水了?”
程仲神情更加黯然。
毕竟是自己的孙女儿,要说老爷子对程明珠一点儿感情没有是假的。之前短暂的相处,也能瞧出来,程明珠眼里根本就看不上自己,却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那个孩子,不但是瞧不上,更是对自己,对程家充满了恨意,甚至恨到,想要自己死的地步。
“她恨的不是祖父,是我……她心里,怕是一直认为,是我抢了属于她的东西……”蕴宁只觉一阵心痛,好容易平息下内心的惊恐,边帮老爷子重新包扎伤口边道,“难不成,她还放了火?”
“放火的不是她。”陆瑄把上好的金疮药递过来,“应该是另有其人。”
十有八、九,是周珉或者胡家的人。
那些人来得快,去的也快,不独身手了得,更是心狠手辣,竟是不顾里面百十条人命,还对地形不是一般的熟悉……
如此以来,自然排除了旁人寻仇的可能。
“亏得阿瑄来的及时。”老爷子神情颇为感慨。
火着的时候正是深夜。老爷子伤了手,又因为程明珠心烦意乱,好容易睡去,却是被火舌给炙烤醒。
想要站起来,却是浑身酥软,明显是被人下了药。
彼时已是浓烟滚滚,房间里的帷幔全都烧着了。
还想着这次怕是在劫难逃,要死在这里了,不想千钧一发时,陆瑄却冲进了房间,背起老爷子就往外跑……
“不是阿瑄,祖父怕是见不着你了。”
老爷子神情又是感激又是后怕:
“亏得阿瑄没事儿,不然,祖父真是没脸见你了……”
“祖父跟我客气做什么?”陆瑄扶着老爷子坐下,“您是宁儿的祖父,也是我的祖父,亏得您没事,不然,我真怕没法和阿宁交代。”
荆南正好进来,闻言却是脸现愧疚之色:
“都是属下粗心大意……亏得少爷赶来的及时……”
瞧少爷风尘仆仆的模样,怕是昼夜奔袭,明显是办完了外面的差事急于回来见少夫人。却是恰好和自己撞上。
“也怨不得你。”程仲摆了摆手,神情黯然,“谁又能想到,有人恁般丧心病狂?”
初时老爷子还以为是灶上的火没收拾干净,直到被救出来才发现,竟是整个庄子都陷入火海之中。
更甚者除了他之外,再没人逃出来,明显对方早有准备,想要别庄所有人死……
“程明珠呢?”蕴宁心里一动。
老爷子叹了口气。
“火太大了。”陆瑄哼了一声,又唯恐老爷子不好受,便轻轻对蕴宁摇了摇头,示意待会儿再说。
两人侍候着老爷子睡下,才回了自己院子,一进房间,蕴宁就推着陆瑄到床边坐下:
“把衣服脱了。”
“娘子这是想为夫了吗?”陆瑄低笑一声,张开胳膊就去搂蕴宁。
蕴宁却是沉了脸,只管去解陆瑄的衣衫。
陆瑄最怕的可不就是蕴宁如此?只得老老实实坐好,任蕴宁帮他把衣衫除去。
外衫瞧着还好,里面衣衫却是烧的全是黑窟窿,尤其是右胳膊上,还有大片燎泡。
蕴宁半跪在陆瑄膝前,小心的帮陆瑄处理烧伤的地方,眼泪跟着止不住的一大滴一大滴往下掉。
她这边每落下一滴眼泪,陆瑄的心疼就止不住多一分,好容易蕴宁把伤处理完,陆瑄张开双臂就把人抱住了:
“好阿宁,你莫要哭了,你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你还说……”蕴宁泪水却是落得更急。
“明明伤到了,为什么还要抱着我?”
衣服都沾到燎泡里了,再抱着人,不定多痛呢。
“不是,不是……”陆瑄却是摇头,“这样的伤算什么?而且阿宁不知道,你呀,就是最好的疗伤圣药,抱抱你,我就一点儿不痛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本来还想着,拿还有公务当借口,先到衙门对付几天,等伤好了再回府,不想见到蕴宁,就挪不动脚了。
“油嘴滑舌……”却是响亮的抽了下鼻子。
“你要是真敢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想要推开人,好好的教训一番,却又怕碰着陆瑄的伤口,一时哭的气吞声噎。
慌得陆瑄忙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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