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年春_耳东兔子【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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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卖关子,笑笑不肯再说下去。

  其实哪有什么然后呢,压根儿是编不下去了,偏就她这么好骗。

  后来说到情人眼,那是他小时候跟着爷爷下乡的一个地方,覃青门有座很有名的山,那山不似一般的山翡翠青绿、高低有致的。山顶光秃,满山尽是堆积的乱石,一湖池水穿波而出,风吹日晒久而久之,磨尽石头的锋利,这对乱石竟风化成了一座座奇峰,吸引了大波游客争相前往。

  最出名就这情人眼,山下一座幽幽空谷,鸟儿飞过的时候,低鸣一声便是情人间绵长的呢喃自语。

  前去的游客,为图吉利,便都在石头上刻下彼此的名字。

  陆怀征当时说到这时,他拍了拍于好的脑袋说,“我下次去的时候,把咱俩的名字刻上啊。”

  那都是年少时的玩笑话,他这人家教好,最不兴乱涂乱画,下雪天的时候偶尔写写她名字,是纾解,一抹痕迹便消,不拘束。

  若要他正儿八经往情人眼上去写他俩的名字,他还真觉得臊的慌,也不是爷们干的事儿。

  陆怀征回过神来,车子刚好在她落下停下,熄了火,降下车窗,笑:“是么?找你名字去了?”

  于好脸一红,不自在侧过,“没有。”

  他从扶手箱里拿出一盒烟,捏在手里,低着头随意抖落出一支,“没找到失望么?”

  没听到回答,陆怀征抬头去看她,发现于好正怔怔盯着他。

  原本就窄小的车厢空间,却因她这灼热的眼神忽然变得逼仄起来,她眼睛比一般人黑亮,因为不懂拐弯抹角,带着一种直白的坦率。

  她真的几乎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丝毫不懂的掩藏。

  从婚宴那晚的仓皇无措,到军区那天的躲闪退避,再到现在的大胆跃跃欲试,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几乎能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车厢气氛旖旎,暗香涌动,陆怀征想,应该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淡很好闻,忍不住让人靠近。

  “陆怀怔。”

  她声音也软了,有点像以前自己逗她时,她恼羞成怒追着他打被他反手擒住压制,然后软着嗓子跟他求饶。

  陆怀征莫名觉得热,后颈竟冒了些汗。

  这名字,叫了千百遍,高中她也是这么陆怀征陆怀征地叫,不管身边的朋友怎么叫他,她都是一声干脆的陆怀征。

  偏就他这狗腿性,还每回都应得特别快,上一秒还跟家冕闲扯,下一秒听见她喊他,头还没转过去呢,先嗯了声,再回头去人群中找她,发现那姑娘的身影一笑,快速跟家冕结束话题跑过去找她。

  家冕说他太上赶着了,不会被人珍惜的。

  刚才那一声,他原是低着头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准备含进嘴里,闻声也几乎是下意识便应了声嗯,烟还捏在手里搁在嘴边,一顿,侧头去看她。

  他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淡白月光透过树梢,温柔的落在车顶上,些许余光落在她脸上,衬得那双剪水的双瞳更动人。

  陆怀征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这才哪儿跟哪儿。

  下一秒,

  “其实今天还是挺高兴的。”

  于好笑着说,那笑容恍眼,嘴角带着浅浅的梨涡。

  陆怀征把烟又放回烟盒里,没了抽烟的兴致,丢回扶手箱里,转头漫不经意地去看窗外,嘴角微扬:“看出来了,就差写脑门上了。”

  她盯着他,真诚地问他:“是么,我这么明显么?”

  陆怀征转回头,看着她:“说实话么?”

  她点头。

  陆怀征往前凑了凑,男人的呼吸骤然拉近,于好跟老僧入定似的,一动不动地睁着双眼睛看他,就听他笑着慢悠悠地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说完,随手解了她的安全带,“你可以回家了。”

  ……

  于好上楼还沉浸在他最后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感觉自己一下子在他面前成了透明人了,可又不知,他是真的了解她么?

  十二年不见,他真是比以前更会……勾搭女孩子了。

  脑子又忍不住想到,那天在心理发泄室他跟吴和平那些令人脸红心跳浮想联翩的对话。

  这大概就是所谓男人的劣根性?

  进门的时候,听见楼下汽车轰鸣,应该是他开车走了,说不定又是坐在车里抽了支烟才走。

  冯彦芝靠着窗,一脸兴然地抱着胳膊看着她,“你没坐小沈的车回来啊?楼下那车是谁的啊?”

  于好低头换鞋,头也没抬:“朋友。”

  冯彦芝来了兴致,“男的女的?”

  于好如实答:“男的。”

  冯彦芝点点头,“做什么?”

  于好把钥匙丢进娄里,站在玄关处斜眼瞪着她。

  冯彦芝啧了声,“干嘛,我关心关心不行啊?”

  于好懒得搭理,转身走进厕所,冯彦芝又阴魂不散跟了过来,“你跟小沈真没机会了?”

  于好低着头,掬了捧水抹了把脸,蒙着脸闷声说:“妈,如果我答应您今年结婚,您是不是就不去烦沈师兄了?”

  冯彦芝眼睛一亮,“好呀,不过别给我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我跟你爸要考核的,不要求小沈那样的条件,至少得有个正经工作吧。”

  于好低头想想,当兵的也算是个正经工作了。

  “行。”

  点头答应。

  冯彦芝这才高高兴兴找老于去了,老于同志半身靠在床头窝在被子里看书,床头亮着一盏微弱地灯。

  冯彦芝推门进去,反手将门虚虚掩上一道细缝。

  “咱女儿要结婚了。”

  呸!

  吓得老于差点从床上一个轱辘滚下去,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丢下书,摘下老花镜,皱着一张脸瞠目结舌地看着冯彦芝,石破天惊一声:

  “啥?!!!!!”

  冯彦芝哎哟一声捂了捂耳朵,走过去,在床边小声嘘了声。

  “你小点儿声,我刚才听她说,她答应我说今年结婚。”

  老于同志贼不信,“她答应你今年结婚?!”始终觉得不可思议,皱着眉头气急败坏地拿手上的眼镜指了指冯彦芝:“你是不是把她逼急了?她才说随便找个人回来结婚?我正式通知你啊,冯彦芝同志,你再逼她,你再逼她!你再逼她,我跟你离婚!”

  冯彦芝一愣,脸色骤变,冷着声儿:“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老于同志哼一声,“我说你再逼着我女儿结婚,我就让你没有老公!”

  “谁不离谁孙子,明天上民政局去!”

  冯彦芝这人最不怕威胁,冲她这脾气秉性这事儿一咬牙一跺脚也是分分钟能干出来的,老于这人也是非常知道怎么认怂。

  瘪了会儿嘴,不说话了。

  见她脸色缓和了些,忙转开话题,“好好到底怎么说的?”

  冯彦芝还在气头上,“你自己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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