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年春_耳东兔子【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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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想到还有陆怀征这号人物。

  赵黛琳突然想起一个人,隔壁院系最年轻的历史教授——沈希元,这人谦和有礼,来过她们的研究院几次,小姑娘们都觉得他跟于好挺登对,在一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跟沈希元的温润如玉相比,陆怀征身上的那股散漫劲儿就挠得你特想征服他。

  这个男人冷静严肃的时候,眉峰凌厉眼间冷然,是禁情割欲的;笑起来,眉眼温煦却不拘,是吊儿郎当的。

  忽然也有点理解,为什么于好这几年不谈男朋友。

  赵黛琳盯着不远处那道身影,莫名觉得古话说得对——

  初恋的质量高,老公难找。

  婚礼仪式结束,宾客酒足饭饱后散去,长辈们更是熬不住,早早便撤了场。

  陆怀征明显喝多了,等人都撤光了,脱了西装,松了衬衫领口,一个人敞着腿意慵心懒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其实酒量还不如于好,以前也喝过,八班赢了球赛那次,唯一一次带着于好一个外班的去聚餐,弄得五班男生都骂她小叛徒,输了比赛还跟人去聚餐,戳着心窝声声质问于好:你到底是几班的,几班的!

  他只要一沾酒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正经,定睛看着你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眼睛饱含深情。这种状态一般都是装醉撒酒疯逗她,真醉了,也就是一只偃旗息鼓的大狗熊,只会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那时是未成年。

  现在成年了,举手投足间都是男人的沉稳和魅力,这种微醺状态最危险。

  于好上完厕所回来,他还没走,人舒舒服服地靠着椅子侧头看着窗外,一只手搭在桌沿,颈部线条绷着,颈窝明显。窗外霓虹闪烁,城市的繁华与他身上的寂冷在月光下相持,安静得像一幅画。

  这时,摊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得响起来。

  他回神,转过头扫了眼,很快拿上手机站起来,捞起椅背上的黑色西装勾在手里,又用脚把椅子推回去,准备接电话时,余光扫过门口大概是没想到还有人,下意识看过来,手指忽然顿住,停在那颗绿色的接听键上,不动了。

  视线猝不及防相遇。

  手机还在嗡嗡作响,目光却一动不动落在她脸上。

  于好在那瞬间,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恍如隔世。

  翻过岁月和时间的涌流,曾经那个肆意飞扬的少年和面前这个英俊非凡的男人再次重叠,过去的画面如洪水猛兽朝她汹涌而来,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百爪挠心都不够表达她此刻的情绪。

  只觉须臾间,天地皆非,万物皆空。

  两人皆是一愣,半晌后,又都很有默契地各自别开。

  于好转头去看窗外。

  陆怀征把电话挂到耳边,人开始往外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没有停顿,径直越过她去按门口的电梯,声音清淡地应付着电话里的人:

  “还在楼上。”

  “嗯,下来了。”

  第5章 第一卷 生(05)

  于好跟赵黛琳走出大堂时,看见陆怀征跟林昶几个,围在一辆白色的奥迪车旁抽着烟聊天。

  昏黄的路灯拢着他挺拔的身影,他人靠在白色车门上,身形被衬得格外修长干净,黑色西服很随意地挂在他抄着兜的那只手腕上。习惯没变,跟他以前挂校服一样。他不爱穿校服,总是挂在手腕上或者肩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正低着头跟对面的林昶借火,林昶虚拢着火机给他点燃,两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都笑了。

  他人往后仰,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指尖的烟忽明忽灭。他大多时候笑起来很和煦,但要是扯上一些十八禁的话题,那笑里就带了些风流,特别勾人,跟刚才一样。

  于好大二的时候,有一门授课,讲的是应用心理学。教授说,如果你与某个人很长时间没见了,你又很想他,可以根据他以前的习惯推演出他十年后的样子。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十七成人思维基本定性。

  于好照着他十七岁的模样,推演过二十七岁的陆怀征——

  她在纸上写下他曾经的特征习惯。

  他极其偏爱黑白色。

  他喜欢旅游,去过很多地方,曾跟她讲过关于掩藏在世界各个角落的一百个秘密,纵使于好读书再多,也从未听过那些怪诞不经的事情,每回听他科普都让她惊异不已。

  他跟谁都关系好,对谁都好,对她最好。

  他思想不纯洁,浑话连篇。

  他吸引女人。

  他喜欢赛车,追求速度和刺激。

  所以他或许会在旅行的途中,偶遇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然后发生一夜情。

  于好写完,就把纸撕了个稀巴烂,愤愤丢进垃圾桶里。

  她觉得自己学艺不精,愧对韩教授,有辱师门,几年心理白学了,净推出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夜色茫茫,树风抖擞,天边似藏了黑墨,浓稠深沉。

  赵黛琳跟于好并肩站着,看着不远处路灯底下的那拨男人,长叹一声,“虽说你这丫头性子古怪,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真的,长得漂亮,人又聪明,就是情商不怎么高。”

  于好狐疑看她一眼,“羡慕我?”

  于好真不觉得她有什么可羡慕,她性子耿直,不圆滑,也不会跟人打马虎眼,嘴也不甜,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事更不会做。

  上次院里吃饭,她一句话差点把院长给得罪了。

  于好那阵在国际学术期刊上刚通过一篇关于应用心理学的学术论文,当时还收到了一封来自Marcy Eddie教授的一封电邮,大意是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他看了,非常赞赏且惊讶,还向于好要了她其他公开发表过的学术论文。

  吃饭的时候,院长就没忍住把这事儿拿出来说道,“咱们于好平日里闷不吭声,一干就给咱院里干了件大事儿!”说完还拍了一旁韩教授的肩,“老韩啊,你以后别老把于好关在实验室里,多让她出去走走,我听说都快二十八了?还没男朋友呢?你这师傅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韩教授和蔼地笑,刚要说话,被于好打断,“我挺喜欢待在实验室的。”

  院长当下就觉得这小姑娘太不会来事儿了,这话要是换了隔壁院里那些小姑娘一准眉开眼笑地应和着让院长帮忙介绍男朋友趁此也跟他拉近关系。

  赵黛琳当时也忍不住踹了她一脚,于好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院长的面子,可话已出口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干脆不多想。

  韩教授连忙打圆场,“还小,不着急。”

  院长心想,哪小,转眼就奔三了,摇摇头,觉得这姑娘也忒不讨喜了。

  往好听了说,这是没心眼儿,再往难听了说,就是情商低。

  都说学心理学的情商高会做人,于好就是个油盐不进柴米不和的特例。

  赵黛琳低头取了支烟出来,衔进嘴里,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打火机,又把烟从嘴里拿下来,转头看她说:“咱们心理院的那几个都是人精,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奇葩?不是都说学心理的情商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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