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楼改作业_时绿【完结+番外】(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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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拂端起茶盏,放在鼻端轻嗅了下:“茶倒不急。殿下可知,杭州府今岁得各品龙井各有多少?”

  秦恒愣了愣,仔细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知。”

  宫廷采买与地方进贡,都有记录可查。珍品全供皇家,尚可查验;那上品虽也不少,但只可推论,中品与下品已是遑遑之数,更不必说那极次的残茶。“那你可知,大延全境茶田几许,产量可是都受影响?”

  前一个问题不知,这个问题自然更加不知。

  秦恒照旧摇了摇头,脸上的不服已收了大半。

  多年的相处,在让刘拂了解秦恒脾性的同时,也让皇太孙对好友的性子只知甚详。

  刘拂其人,从不会无的放矢。

  也正是因此,在刚刚被驳了颜面时,他才不曾有丝毫恼怒,只是不服气对方的评价。

  既然有此一问,那定是有其用意在的。

  见秦恒始终不解,刘拂向着周行努了努嘴:“我虽爱喝茶,但比不过周三公子到了如数家珍的份上。三公子就不要敝帚自珍,讲与殿下听听吧。”

  听她语调轻佻散漫,周行不由失笑,却也按着刘拂的意思娓娓道来:“这顶尖的雨前龙井,是要百斤上品中才能挑出一两的……”

  脑中似有灵光闪过的皇太孙还来不及去抓,就被二人眉来眼去你来我往的劲儿腻歪的不清,他死命清了清嗓子,才让周行的语调神情不再那么情意绵绵。

  “茶分六种,其形千百,撇去龙井碧螺春等常备常饮的不谈,恩施玉露、六安瓜片、蒙顶甘露、庐山云雾等皆是各府必储的。是以大延靠茶而生者,不止千百之数。”

  而这,仅是一口茶。

  见秦恒陷入沉思之中,刘拂正色道:“殿下可曾想过,去年雨水不丰,便是东宫也只得以明前龙井替代,又有多少茶户茶商因此食不果腹,又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刘拂放下茶盖,细白瓷制的盖子磕在杯口上,发出一声脆响。

  “最后一问——这些银钱流水,又是否会引起本不受这丁点雨水变化而有折损的粮价呢?”

  清清脆脆,振聋发聩。

  秦恒眼前一亮,却只能摇头否认。

  他确实没想过这许多,也确实不怪皇祖父无法放心将江山交托于他。

  “殿下自幼跟随圣上临朝听政不假,但您到底不曾深入民间,只将纸面上的来往吃的透彻绝不够造福大延黎民。”

  “你确实还欠些经验,而这些经验,最好是在仍有圣上护佑的时候,好好补全才是——内阁的老大人们行事虽迂了些,但论起深谋远见,绝非我等可以比拟。”

  秦恒脸上的疑惑反倒加深了些。

  皇太孙奇道:“可是你,似是全都知道……比起阁老们虽青涩了些,但也手段眼光也差不了多少。”

  想起原在书院时偶尔闲谈聊起时势,刘拂的意见总与阁老们不谋而合,且行事作风更合他口味许多。

  当时不晓得她的女儿身,还私下想了无数法子欲在以后拉云浮入朝堂。如今这个想法虽仍未熄灭,但在愈发佩服之余,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

  时下风气虽对女子宽厚许多,但以饶翠楼碧烟姑娘的出身,刘拂这番真知灼见,实乃超乎常理之事。

  同样用写满了求知欲.望的目光看向刘拂的,还有周行。

  “默存,你说云浮身上,会否真有什么灵幻之事?”

  周行的目光一瞬不瞬,直直望进刘拂眼底:“或许,真有这个可能。”

  她官拜二品封太子少保,乃是大延最年轻的内阁阁老,且活了三十余年又有此生深入民间的经验,不论心性眼力,比囿于宫中的皇太孙强才是正常不过。

  刘拂摇头失笑,刚要找个借口脱身,便想起曾经答应周行的事——待一切安定之后,就告知他全部。

  此时事已行了大半,即便未到时机,也不好再加隐瞒。

  在秦恒看不见的角度,刘拂悄悄向周行打了个手势。一直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周行眸光骤亮,不动声色地轻点了下头。

  刘拂清了清嗓子,哂笑道:“殿下与其好奇我因何有这眼界,倒不如想想您贵为太孙,为何还不如我这小小女子看得深远。”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奉茶

  自然是因为, 她多活了许多年。

  只是这话能对周行说, 却不能对秦恒说。

  刘拂但笑不语,装足了仙风道骨模样:“想来殿下晓得我女儿身后, 已知道了一些有关云浮的传闻。”

  所谓龙女转世与夺舍重生, 真论起来其实是一件事,但不同的操作, 带来的结局也是不同的。

  一个是被贡起来, 另一个,则是被烧死。

  刘拂不怕身份暴露,敢于将过往全摆在皇太孙眼前, 就是因为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从五年前在饶翠楼时,她就已想好了未来的路要如何走。

  如今一步步醒来, 并无太大的差错, 算的上顺心如意,只除了……这次春海棠与谢妙音被针对一事,完全在她预料之外。

  她静默一瞬, 状似无意地望了一眼门侧的雕花窗扉。

  “若无真本事,怕是早已陈尸湖底,更遑论与殿下相识了。”

  刘拂勾起唇角:“这也是我与殿下的缘法。”

  她本是随意而坐,却带着说不出的端正清雅, 不过短短两句话的功夫的,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看着这样的刘拂,秦恒稍愣了愣,倒也咽下了未尽的疑问。

  云浮不说, 自有她的道理。只要确信她不会做于大延有害的事,那便够了。

  至于她是缘何知晓这许多——不论是生而知之,还是聪慧机敏,亦或是曾得过高人指点,都无所谓。

  抛开这些猜不到的事,皇太孙能够确定的是,不论何时何地发生何事,刘云浮作为他的好友,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与他同舟共济。

  那么入不入朝堂,是男子亦或是女儿身,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看来你我之间的福源,深厚的很哩。”秦恒摇头轻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若你能入内阁,或许我能更快的达到皇祖父的标准。”

  与那些行事刻板顽固不化的老顽固不同,刘拂的目的虽与他们相同,但行事的风格却更能让秦恒接受。

  且她不会碍于身份的缘故藏着掖着万事不说,总能一针见血的点出问题所在,让他即便是被反驳,也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或许云浮她,确是天生的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与人醍醐灌顶的清明。

  话题到了一个转折点,坐在位置上的秦恒轻啜了口茶,正准备就之前太孙妃的事稍作问询时,就被刘拂与周行突然一肃的神色打断了还未出口的话。

  不过几息之后,门外就传来了软底鞋摩擦地面带来的声响,与小太监刻意压低,仍显的有些尖利的嗓音。

  “殿下。”来自天极殿的年轻太监先向秦恒恭敬行礼,又麻利地从地上爬起,垂首弯腰,禀报道,“圣上唤刘公子先行前往天极殿,殿下与周三公子可缓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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