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楼改作业_时绿【完结+番外】(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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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海棠拭了拭眼角,低声道:“这也非你的过错……便是与她朝夕相处于我,也为看出她何时起了死心……真、真是个死心眼的傻孩子!”

  身后事如何操办,谢妙音只趁着那日偷偷讲了数句与陈迟听,中间夹杂着无数闲言,让人难以察觉。

  “我晓得的。”陈迟哑声道,“最内疚的是阿姐……我又如何敢再伤怀。”

  “那是?”

  “周公子从来后一直陪在阿姐身边。”

  极目远望,小山头上正立着一处新坟,坟前一站一坐,倒映着两个人影。

  “傻姑娘。”刘拂倾酒于地,“贺子寅怕是至死都想不到,他使你做棋子暗害他人,最后会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只是我也想不到,你竟会如此……”

  那碑上‘清歌夫人’四字,正是太孙妃闻讯后,为谢妙音求来的封赐。

  “大师奏操,荣期清歌,沉微玄穆,感悟悟灵,此亦天下之妙音也。这清歌二字,极衬你。”

  清歌二字,却是刘拂为她选的。

  “三娘,放榜之后我便要北上,怕是不能常来看你了。”刘拂轻叹口气,弯腰用指尖划过碑上阴刻文字,“不过只要南望,便是在望着三娘你。”

  她的声音哽在嗓中,白玉似的脸憋得通红,眼中却无一丝泪痕。

  “阿拂。”周行轻按着刘拂肩头,感受着掌下颤抖,心也紧缩成一团,他轻叹口气,恨不能以身相待,“你且哭出来吧。”

  刘拂摇头轻笑道:“我答应了三娘,绝不伤怀。”

  这数月来,周行已劝过刘拂许多次,只是从未奏效。

  “我无事的。”刘拂伸手遥指,“你看。”

  山后秦淮河水涛涛,离当年祭河神所筑高台旧址不过百余米,峰顶正与饶翠楼隔河相对,那墓碑面北而立,正对着京师所在。

  “这傻丫头,竟是被当年一个幻象,困住了一生。”

  她脱下外袍,轻轻盖上碑后小小的坟茔,就如当年元宵节上脱衣递与谢妙音时一样。

  眼前浮现的少女,亦是当年一袭白纱,端庄素雅中透出丝丝可爱娇憨的观音娘娘样子。

  ‘我叫妙音,姐姐你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郡君

  “刘碧烟!你坑害得我好惨!”

  隔着牢门, 刘拂斟了杯酒递到贺子寅唇边:“贺公子此言差矣……”她笑望着对方, 轻声道,“你该唤我一声‘郡君’才是。”

  跟安王被禁之事同时传遍朝野的, 还有龙女以己身渡众人苦, 因揭露反王一事立下大功,被敕封为郡君的消息。

  与此同时, 她还由圣上做主, 被老忠信侯代子收为义女,成为了忠信侯府的大姑娘。

  既算是给刘拂一个立得住的身份,也是给上月因旧疾难治病逝的老侯爷一丸安神药。

  有龙女护持, 百年之内忠信侯府都会安然无虞。

  因着身有爵位,得以以女儿身重入刘氏族谱的刘拂, 自然要来感谢反王一系最大的功臣。

  “怕你忘了, 当年元宵节后观音献礼,拔了头筹的虽是我,但真得了观音的, 却是你。”

  那夜大火熊熊,被困于火场中的谢妙音养伤月余,再出楼时,已变了天。

  “贺公子定不记得了。”刘拂扯扯唇角, 眼中没有丁点笑意,“那夜你在家中办了场堂会,受苦受难的主角,真是我家三娘。”

  见带着重枷的贺子寅呆愣当场, 刘拂轻笑一声,将酒杯稳稳放在了他的枷拷上:“贺公子可要小心些,这许是你今生最后一樽美酒了——毕竟那佐断头饭用的水酒,怕是真掺了无数的水呢。”

  她高举酒壶,启唇让细细的酒柱倾入口中,眯起眼笑望贺子寅:“今日一别,半月后菜市口,就不再相送了。”

  说罢掷了酒盏大笑而去,唯留一室酒香。

  今个儿是武举放榜之日,离他们归京的时候,也不剩多少时候了。

  将要跨出牢房时,刘拂突然想起了那日离别时,隐隐约约听到的谢妙音的唱词内容,终于晓得了她唱的是哪段戏目。

  原是《苏三起解》啊……

  “……想起当年落娼院,幸遇三郎订姻缘……”她轻轻哼唱着,到底忍不住落下泪来。

  “郡君娘娘?”新换的狱头战战兢兢跟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

  刘拂拭了拭眼角,轻叹一声:“无妨。”

  只盼三娘来生得遇佳缘,平安喜乐。

  ···

  待到参加了许多宴会后,作为武举辅正的陈迟,并没能如愿将他的养母接至京师。

  同样得到封赐的海棠夫人在义子不死心的问询下,再次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自我被卖至金陵已有三十年,此处早已是我的故乡了。”春海棠笑着捏了捏义子的脸,“你才多大年纪,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等你成了什么什么将军在京师买了大宅养好了仆婢,为娘再去做老夫人。”

  蒋存与周行对望一眼,拍了拍面露不舍的陈迟肩头:“你既已决定要去我父帅麾下效命,那城中那处宅院,便当作父帅的赠礼,送与海棠夫人安住。”

  见刘拂点头,春海棠也就应了下来。

  她笑握着刘拂的手,轻声道:“小晚那孩子脾气软糯,过几年到了年纪,还要你多多看顾着才是……”

  刘拂这次却没顺着她的意:“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海棠姐姐也要可怜可怜他们做儿女的孝心,不拘是小晚还是骄儿的婚事,都得要母亲相送才是。”

  见春海棠红了眼眶,刘拂轻笑道:“京师离金陵虽远,却也不过大半月水路功夫,你素来爱夸耀自家水中游鱼,想来不会胆怯的。”

  春海棠撑不住面子,扑哧一笑,到底点头应下。

  “楼子已改成了安堂,平日事务繁杂,我托赖了宋小先生相助,你与他也算旧交……”被掐了一把的刘拂忍住痛呼与笑意,敦敦叮嘱道,“你切莫为了那些虚的,枉顾了眼前。”

  他们这一别虽是山高水长,但佳期已定,山水定有相逢,反倒欢声笑语,并未露什么悲声。

  弃车登船时,刘拂回首遥望金陵青山绿水,突地想起当年自己归乡赶考,夺魁登顶的风光日子。

  恍如隔世。

  果真隔世。

  如今她一袭女儿裙装,光明正大行于一众男儿身边,依旧能受世人爱戴目光,竟是从未想过的乐事。

  周行放好行囊,行至船头刘拂身边,静静看了她会,才开口笑问道:“在想什么?”

  “想两件事。”刘拂轻笑道,“其一,是我有个深藏多年的秘密,似到了可以说与你听的时候。”

  被她笑容所慑,周行只觉心跳漏了一拍,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刘拂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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