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楼改作业_时绿【完结+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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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再没第二个人知道,真正的刘小兰在数日之前,就已魂归极乐。

  刘拂为早逝的少女一叹,对着来探望的春海棠恳求道:“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虽得新生,但也不能忘了生恩……”

  见她神情哀切,春海棠微愣后,怒气滔天地打断她的话:“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的!”

  春海棠的怒火来得太突如其然,刘拂眸光一闪,心知有异。

  她也不追问,只在春海棠拂袖而去前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道:“姐姐误会我了。”

  “我是想着,找姐姐借点银子,给亡人点盏长明灯。”

  低垂的长睫挡住水润的杏眼,她紧抿着唇,可怜兮兮地紧拉着春海棠不放。

  春海棠叹了口气,回身坐下:“要多少?”

  想来她是误会自己要给亡母祝祷了。本意是给刘小兰祈福的刘拂并没有辩驳。

  “一、一两银子吧?”

  看着春海棠满是惊异的眸子,刘拂默默咽回了那句“一百两”。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曾经坐拥万贯家私,纸面年俸就有三百八十两的刘平明刘少师,再世为人才发现银钱是如此重要。

  “我已是姐姐的人了,姐姐还怕我逃了不成?”

  被刘拂亮若星辰的眸子注视着,春海棠莫名觉得脸上一热,咬牙应承下来:“定山寺的菩萨最灵,主持人极好,对咱们这些风尘女也一视同仁……待下月初一上香,姐姐亲自去帮你办。”

  刘拂闻言微愣,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喃喃道:“定山寺?定山寺?”

  见她小脸惨白,春海棠也顾不得心疼银子,忙安慰道:“就是狮子峰下那间,你放心就是。”

  被春海棠揽在怀中搓揉的刘拂苦笑无言,她哪里是担心这个!

  定山寺乃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在本朝依旧香火鼎盛,不输鸡鸣、栖霞二寺。

  可唯一的问题是,在圣上登基的第十二个年头,定山寺就被一场山洪冲毁了,直到自己救驾前仍在复建……

  所以她如今,到底身处何时?

  而下一刻,刘拂就已知晓今夕是何夕。

  春海棠为了岔开话题,福灵心至般将答案递到了刘拂手上:“心肝,你取的名字果真不错,与你的八字是大大的相合!”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红纸,“你看看上面批的,‘厚德载物安享尊荣,财官双美功成名就’,啧啧啧,姐姐找人测了海多的命数,再没见过如此好的了!”

  刘拂接过红纸,才看了一眼,设鸿门宴坑陷权相周默存替圣上夺权时,尚能稳稳托住茶盏一颤不颤的手,此时抖得如筛糠一般。

  脑子里乱糟糟的刘拂深吸口气,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可惜没什么成效。

  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古人欺她!

  刘拂垂下眼帘,沉默地看着纸上的字。除了春海棠背出的那一行外,另一行写着‘建平三十九年、庚辰年二月初二辰时三刻生人’,春龙节落草,确实是绝好的命格。

  今日是建平五十二年二月十八,此时别说是她刘平明,就连她祖父忠信侯刘昌,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她竟是回到了六十年前!

  “我的心肝儿,还头疼?”

  刘拂回神,摇头苦笑:“劳姐姐担心了,没有的事。”

  巧言哄走了春海棠,刘拂强撑起身体坐在简陋的书桌前,以指为笔蘸水快速地写着。

  之前所有的计划,都在上一刻被推翻。

  即便无法接受自己魂游六十年前这件事,刘拂也得承认,在已知后事发展的前提下,她未来要走的路将会平顺许多。

  若说之前她想以一个妓子的身份平步青云,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如今,这份痴梦已经有了实现的可能。

  除了圣上与祖父,再没人知道刘少师有过目不忘的神技。

  她当年金榜折桂,受封翰林院庶吉士,因着在文坛中颇有些名望,第二年就被圣上提去修书,看遍百年来各色史料,对建平五十二年及之后的各地事宜,可谓烂熟于胸。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等风尘花柳销金窟毕竟不是久居之地。她需要好好谋划,在全须全尾脱身的同时,既要帮扶春海棠,又要挣出一份家业或名声。

  不消片刻,刘拂已从记忆中翻出不少可用的东西。

  新的计划,在一念之间成型。

  人有底气之后,心情自然大好;心情好了,吃吃喝喝也放得开胃口。不消十天功夫,刘拂就将自己从面黄肌瘦,直吃到粉面含光。

  更因她左邻右舍都是同期买进来的姑娘,哭哭啼啼与笑容满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莫说楼中的妓子龟.公,就连春海棠都被吓住了。

  在秦淮河畔呆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谁家姑娘,进了楼子反倒欢欣非常的。

  该不会是个傻的?

  ***

  自身体不那么虚弱后,刘拂花了整整一日时间,将饶翠楼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同时摸清了春海棠的为人处世性情喜好。

  各种传闻都向刘拂证明,她并没有看走眼。

  那个女人,骨子里就藏着温柔。

  不然仅凭着楼中姑娘的姿色,只要她能硬得起心肠,就一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可实际上,饶翠楼的姑娘只在楼中陪客,便是出门陪酒也绝不过夜。

  至于堂会一类任由爷们儿耍弄的邀约,不论来请的是哪家,都会被春海棠寻个由头推拒。

  因着这个缘故,当年颇有艳名的饶翠楼,才会在她接手后渐渐败落。

  哪怕首饰衣裳都不如旁人,春海棠手下的姑娘,大多都真心爱戴着她们的鸨母。

  毕竟与那个为了救夫,含泪欲将继女卖进军营的后娘相比,春海棠隐藏在娇媚下的慈心才是真的。

  身在泥沼中的女人个个可怜,但人既然活着,哪怕前程渺茫,也还是要拼了命地活下去。

  饶翠楼无力养闲人,被买来的姑娘注定要走上前人的老路。

  哪怕亏名损实,春海棠也没逼着她们这批年幼的提前接客。不拘恫吓还是安抚,新来的姑娘们在这十数日里全部安生下来,琴棋书画行走坐卧之类的课程也逐渐开始。

  而颠鸾倒凤之类的技巧,则要等来年她们再大些才教。

  因着刘拂还在养伤,并没一起去上课。因此她能接触到的小姐妹,除了昏睡时搬到隔壁的另一个“心肝儿”,再没有第二个。

  与“心肝儿”相熟,还是因为她有一天突然敲响了自家房门。

  文静秀气的小姑娘紧抿着樱唇,满脸忐忑的站在门口:“碧烟,妈妈说……我可以来找你。”

  刘拂虽不明所以,却也点头将人让了进来。

  “是有什么事?”

  小姑娘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双手递给刘拂。

  粗糙拉手,枯黄沁墨。

  刘拂不必细看,仅接过时双指一搓,就知这是最低等的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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