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楼改作业_时绿【完结+番外】(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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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想了……”周行站稳身形,暗自嘀咕一声后,到底神情僵硬地再次上前,“是我有口无心,拿朱淞的《山鸟清凉寺》赔罪,可好?”

  啧,她上辈子寻了多年的画轴,原来是藏在周家。

  说刘拂不心动,那是假的。

  “看在周公子年前为我挡了无数寒风的份上……”刘拂话音微顿,定定看着周行,“礼就不必了。”

  见她神色舒缓,周行自行领悟了打蛇随棍上的技巧,挪到她右后方继续喋喋不休:“拜圣人时未曾见你,可是来迟了?我家中与宋院长颇有些交情,你且不必担忧。”

  “我非正经学生,无需与你们一同拜圣人。早前在花厅与院长对弈,才喝了茶准备回去。”

  周行摸了摸鼻子,忙道:“阿拂,我们驾了车来,刚好送你回府。”

  “哎——周公子,也请慎言。以你我如今的交情……”刘拂重重咬着‘如今’两个字,“可不好唤得如此亲近。”

  她回眸一笑,对着愣怔的三人摆了摆手:“书院之中,还是唤我小字吧——吾乃君子,确有容人之量。”

  作者有话要说:  谢显:????我错过了什么????

  第三十九章 ·弯腰

  建平五十三年十月初七, 漫山春色已残, 茱萸亦落。

  时已近冬,却不知为何缓和的紧, 早早备下的夹袄直到今日, 还未有得见天日的时候。

  德邻书院中种满了高大的银杏,西风落叶颇有雅趣, 小宋先生特特嘱咐了洒扫的仆役, 不要动那一地黄叶,任它随秋风来去。

  来年八月便要秋闱,满打满算已不足三百日, 不论是否下场,整间书院的学生都陷入了浓厚的学习氛围当中。苦读后难免目涩眼乏, 望望那厚厚得一地银杏叶, 倒也能舒缓一二。

  此时刘拂正端着茶盏,十分悠闲地坐在交椅中,边品香茗边看秋景。

  而在她身后, 是整整齐齐的十数张桌子。青衫葛巾的书生们正襟危坐,奋笔疾书。

  今日教导他们经义的先生有事告假,为了学生们不要太过紧张,特定了个颇轻松的题目, 让人试着破题答卷。

  答完的,便可自行活动,不受课堂拘束。

  平日里人缘极好的刘拂,每到此时都会成为众人眼刀所向之人。

  她轻吹开浮茶, 美滋滋的抿了一口。吞咽茶水的声音,在静可闻针落的屋中格外清晰。

  简直欺人太甚!

  便是与刘拂亲厚如徐思年,也叹了口气,他心间的钦羡与无奈,全随着这口浊气吐了出来。

  听到徐思年的叹息声,刘拂放下茶盏,笑着回头:“众位兄长缘何如此看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在几个月前,定会有脾气火爆的书生在忍无可忍之下,起身与刘拂辩驳对峙。

  可惜的是,经过这近九个月的相处,再没哪个不长眼的会去驳斥刘拂。

  能入德邻书院的学生,十有八.九都是天资极佳,自幼获得赞誉无数。但君子贵有自知之明,一次次碰得灰头土脸后还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就白长了一副聪明脑袋。

  在走出书院,见到更宽广的世面前,那笑容可掬的少年郎,就是他们如今能见到的最高的“天”。

  是以回应刘拂的,只有奋笔直书时,笔尖划过纸面的“唰唰”声。

  墨香终于盖过了茶香。

  刘拂挑眉一笑,将视线转向她身后的蒋存:“二哥,子曰‘君子不器’,《说文》言‘器乃皿也’,可非十八般武艺所用之利器,你这答卷若交上去,只怕要一竿子将先生送至十万八千里处。”

  蒋存尴尬一笑,将才开了个头的论述收起,重取了张白宣出来铺好。

  新斟了盏茶放到蒋存手边,刘拂低声笑道:“二哥是经天纬地一男儿,行兵布阵信手拈来,提笔时自当一蹴而就,又何须慎之又慎呢?”

  相处这近一年的时间,刘拂已将三人底细摸了个通透。要说方奇然周行是正儿八经回乡科举,那武威大将军把已上过战场的长子踢回老家参加乡试,就不知是所图为何了。

  越是临近乡试,勇武无惧的少将军就越是紧张。

  毕竟是个未及冠的少年,面对着自己最不拿手的事,再多的勇气都会被忐忑蚕食。

  其实蒋存记颂能力极佳,若非犹疑,倒也能做出一副言辞犀利、直刺中心的好文章。想起前世所看少将军所著兵书,刘拂摸了摸下巴。

  方奇然咳了声,替兄弟打圆场:“云浮,你再打岔,只怕阿存再难写出一个字。”

  坐在不远处的周行也笑道:“人人只三张白纸,你再不饶了他,只怕将自己手上的两张贡献出来,也不够阿存重写的。”

  蒋存回瞪周行:“好赖兄弟一场,不如你将你的也全给我。”

  “不识好人心。”

  这二人,从初来金陵起就日日不对付,直到今日仍是斗嘴不休,没个尽头。

  刘拂起身踱至周行身边,觑了一眼他所书论述,摇头道:“你明知先生想看到的是什么,又偏要逆着他的意思来。”

  “千人千面,我答的又不错。”周行也不藏着,大大方方让她看。

  所谓君子不器,实意为“君子不该将自己局限于一途,要开阔心性找到适合自己的施展之地,才是大善”,正是经义先生劝谏他们的良言。

  周行以“器皿”为“器重”,所述观点为“君子要施展胸襟抱负,为国为民谋利”,虽与先生的意思相悖,却是另一番更开阔的境地。

  但这若是在考场之上,封了誊封了名姓籍贯、没了祁国公家三公子的名号作保,恐怕反会惹得主考学政不喜。

  他一心为了家国天下不假,但过刚易折,如此直来直往,恐怕难以长寿。

  有些时候,该弯的腰还是要弯;能用小计便不费吹灰之力解决,就不要在乎他人阴险毒辣的评价。

  想起记忆中查无此人的‘周三公子’,刘拂叹了口气:“器者各周于用,至于君子无所不施,三哥你不先过五关斩六将,又如何救国救民呢?”

  周行微愣,捏着笔的手紧了紧。

  他二人交谈声极低,并未让旁人听见。众生只见刘拂三言两语劝服了那个冷面煞星,更觉对方果非常人。

  经他们这么一闹,方才因刘拂早早答完题而深觉慌张的学子抿唇一笑,反倒淡定下来。

  刘拂见屋中氛围渐好,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拘乡试院试,多有答题快者提前交卷出场,谓之头牌。他们要是连她提前答完题都能乱了心绪,只怕在考场上更会乱了手脚。

  要知举业一途比的不止是各人才学,还有心性与身躯。

  将视线移向裹得厚实非常的谢显,刘拂叹了口气。

  “今年冬天倒是暖和的紧。”

  刘拂沉默一瞬,笑道:“暖冬怡人,倒省了不少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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