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开口找季时禹借钱?
“那个……”池怀音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上的那些礼品盒:“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买了太多东西,好像把钱花光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她赶紧把钱包打开,展示给季时禹看,里面真的只有毛票了。
季时禹听她这么说,脸上阴霾顿生。
“你都买了些什么?!”
池怀音赶紧打开各种礼盒解释道:“都是些手工艺品,纯手工制作的价格肯定要贵些……”
季时禹黑着脸看向礼盒中的东西,随手捻一个起来:“这哪里是手工制品,分明是批量生产的,你是猪吗池怀音?”
池怀音拿过来一看,发现做工似乎确实略粗糙了一些:“真的吗……那怎么办,能退吗……”
“……”季时禹无语地看向她:“我就块把钱,还吃了饭。”
池怀音这才明白季时禹从刚才开始,耐着性子说了半天的用意,感情他也没钱,指望她呢。
“那怎么办?”池怀音的脸瞬间愁成苦瓜。
“我怎么知道?!”
……
两人商量了一番以后,决定在岛上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他们不仅住店没钱,连第二天买船票回去的钱都没有。合计一番,决定先试着和别人商量商量,毕竟社会还是那么淳朴,好心人那么多。
岛上的民宿倒是也不少,他们随便走进了一家。
低矮的民房,全是木头搭建的,四处都种着花草树木,小小的庭院收拾得非常干净,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老板娘烫着一头卷发,看上去十分利落,见季时禹和池怀音进来,立刻热情招待。
“晚上好啊,住店吗?”
池怀音心虚地一笑。
季时禹还算镇定,问道:“请问住一晚多少钱?”
老板娘热情回答:“通铺4块,单独床位10块。”
池怀音环顾了下四周,努力微笑着说:“老板,是这样的,我们错过了船回城,手里没钱了,能不能先赊账住着……除了住店,我们还想借十块钱,买船票。您放心,我们都是学生,明天我们回城了,一定会送钱来。”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从听到“赊账”两个字开始消失。
“你们闹着玩的吧?”
一直沉默地季时禹说:“我们都是学生,确实遇到了点状况。”
见老板娘的脸开始黑了,池怀音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解下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虽然停了,价值还是在那。
“那您看,我押我的表给您可以吗?我们只住一晚,再借十块钱买船票回城。”
老板娘狐疑看了他俩一眼,再拿起池怀音的表细细打量:“哟,梅花的啊?怎么停了?”
“可能出了点故障。”池怀音说:“我爸从德国给我带回来的,当时就要六百呢。”
这年头的学生都没什么钱,季时禹要有东西,肯定不会指望她。池怀音想想身上也就这块池父带回来的表,稍微值点钱。这会儿事急从权,亏也没办法了。
老板娘心里也大概知道这表不便宜,怎么算都是赚了,于是点了点头:“那行吧,给你们一间好点的房吧?”
池怀音一听“一间房”,吓坏了,也顾不得女孩的气质了,立刻拔高了嗓音:“两间!两间!”
站在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季时禹,见池怀音一副吓破胆的样子,知道她肯定又胡思乱想以为他要怎么样了。
斜睨一眼,冷冷一声。
“切。”
****
民宿本就不大,并没有什么环境很好的单间给他们。
老板娘带着他们爬上二楼,并不是标准的层高,比一般的暗楼只高一点,“人”字型屋檐下面的空间。楼梯很窄,上楼都要低着头,池怀音的裙子太长了,上楼梯的时候一直踩到自己的裙子。
二楼是一个逼仄的通间,放着两张床,池怀音一看这布置,吓了一跳,赶紧回头找老板娘:“老板娘,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能不能把我们分开?”
老板娘笑眯眯看了二人一眼,走到两张床中间,那里垂着一道布帘。她大咧咧拉起了布帘,两张床就被布帘分开了。
“喏,这是两间。”
池怀音看看眼前的环境,再看看季时禹一脸不悦的表情,咽了口口水:“好吧。”
老板娘笑眯眯的:“好睡,我走了。”
二楼这么个小房间,两边都因为屋檐斜面特别低矮,就中间梁柱之处,可以让人直立站着。除了屋顶上的一小块天窗,连通风的口都没有,浓浓的潮味让池怀音非常不能适应。
但是最让她不能适应的,是她今晚要和季时禹一帘之隔的睡觉,想想都要羞愤致死了。尤其老板娘下楼之后,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更让人尴尬了。
一直弓着背站在门口的季时禹,终于走了进来。脚踏在木制的楼板上嘎吱作响。他走到中间才勉强能站立,居高临下看着池怀音,眼神意味深长的。
“你睡哪边?”
池怀音小心翼翼打量着季时禹,心底还是有些忐忑,她指了指就近的那一张:“那……这个?”
季时禹冷哼了一声,直接走向另一张床。看都不看池怀音,用力把布帘扯开,将两张床完全挡死。
听见季时禹躺上床的声音,池怀音才松了一口气。
她连袜子都不敢脱,小心翼翼不放出太大声音,躺在了那张床上。
季时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女孩一帘之隔睡觉,也有些失眠。
随手打开床头柜,里面有几本杂志,这让季时禹大喜过望。
总算能让他分散些注意力,不然他一直在想象帘子那一侧的情景,也是有些难熬。
果然男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该结婚,这事儿还是有道理的。
季时禹随没想到,他随手翻开的杂志,内容就让他大吃一惊。
八十年代后期,卖淫嫖娼、黄色出版物很多,所以九十年初开始,一直在“扫黄”。黄色刊物不让公开售卖,然后出了一批“报告文学”,讲述如何“扫黄”,什么“荡妇的专利梦”,“教授儿子的兽行” 那内容的尺度,和黄书也差不多。
这民宿,怎么会提供这种书?
季时禹平时虽然也看过一些闲书,但是面对宿舍里一帮臭男人,倒也没什么可激动的,可是此刻,一帘之隔,活生生一个大姑娘。
听声音,池怀音似乎也没有睡着,一直翻来覆去的,床跟着她翻身嘎吱嘎吱地响,这对季时禹来说,可真是身心煎熬……
池怀音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低矮的屋顶上一根一根房梁,正着数了一轮,又倒着数了一轮,还是毫无睡意。
脑子里有些乱,池怀音在想,这么休息一晚,是不是比露宿户外更好?
她从小就比别人聪明,池父把她当男孩培养,四岁半就让她读了小学,一路读到研究生,都是全班最小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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