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不就是这么分开的吗?
他和池父一样,认为对家庭照顾,对妻子忠诚就是爱了。她相信他可以做到,甚至是一辈子做到。
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不是责任、习惯,而是天塌下来也要在一起的坚定。
——是爱情。
与其在他身边患得患失,一辈子欲壑难平,她宁可放弃他。
如果和一个没那么爱的男人在一起,至少不用那么辛苦。
她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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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路电池的成功上路,离不开多方配合。在电池业算是一个全新的尝试。
但是体制内的很多东西,还是让季时禹感觉到无法适从。
时代发展,移动电话开始流行,也就是俗称“大哥大”的砖头手机,这种手机非常昂贵,一个动辄就要卖到数万元,在那时候可以算是身份的象征。而大哥大里的那块充电电池,变成了奢侈品,售价达到千元。这让研究电池的季时禹看到了里面巨大的利润空间。
虽然和池怀音没有再谈过过去感情的事,工作上相处得倒是很合拍。
两个人都是专业上的领头人,钻研态度也很类似。
池怀音有时候也会和季时禹讲述日本高速发展的科技。这让季时禹坚信,手机会随着市场的成熟,科技的发展,从奢侈品变成日常品,而生产可再充电电池是一件大有可为的事情。
他作为总经理,有意改变元路电池的发展方向,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那么容易。
近来只要院长领导过来开会,对季时禹几乎都是拒绝再拒绝的态度。
“我们不是商人,我们办元路电池,是为了节约国家资源,为国家创造更多利益。”院长一贯对季时禹喜爱有加,但是对于他想要做商业的想法,是坚决反对的:“我们搞技术出身的人,应该做的是利用能源,优化能源。把灰色的理论转为绿色的实践。”
院长难得严厉地训斥季时禹:“季时禹,你要记住,我们是科研人员,我不希望你在这里迷失了方向。”
……
开完会出来,其实算是有点不欢而散。
周继云见季时禹受挫,于是出言安慰他:“济公,不是我说,我真的觉得你太认真了,就算元路电池是公司,也总归是半公家的,我们在这个公司也就前期一个研发作用,后面我们都会回院里工作。院里的工作才是我们要干一辈子的,我们在这里再怎么发光发热,能获得的也很有限,不需要太急功近利的。”
现在的周继云就仿佛是当初的季时禹。
对于未来的方向迷茫,对目前有的很知足,至于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其实不是很清楚。
季时禹突然想到,当年池怀音也问过自己,毕业后想要做什么。
两年多过去,他才稍微有了一些头绪。
也许男人真的比女人成熟得晚。
季时禹和周继云站在走廊里。季时禹想想有些心烦,刚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就看见池怀音由远及近走了过来,他下意识把烟盒收了起来。
池怀音把季时禹叫到了办公室。
平时季时禹怎么耍赖,她也鲜少能让他单独进她办公室,这会儿居然主动叫他,他倒是很意外。
近来季时禹和领导们相处得不算愉快,院里领导也和池怀音打了几次电话,希望她能管住季时禹,打消他要改变元路电池发展方向的念头。
作为季时禹现在的领导,其实池怀音从来没有那个气势可以真的震住他。
池怀音了解季时禹的个性,他很大男子主义,也很固执,在专业领域的所有想法都是很霸道的。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个性,所以他做任何事情都比别人更容易成功。
因为,连失败都不能让他放弃。
池怀音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隔着一张有些脱漆的办公桌,季时禹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压迫感十足。
池怀音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将抽屉里的一封信拿了出来。
那是厉言修给她的,他一个日本的朋友寄回来的报纸。
“你怎么看?”池怀音问他。
季时禹双手插兜,低头随便扫了一眼全是日文的报纸,坦荡回答:“看不懂。”
池怀音这才想起季时禹没学过日语,又拿回报纸,逐字逐句翻译给季时禹听。
“……因为电池污染问题,世界电池制造大国日本,宣布立法,不允许再在国内生产和制造镍镉电池。”
他们都知道,镍镉电池主要用于随身听、大哥大,是目前全球需求量最大的电池。日本作为镍镉电池生产基地,放弃镍镉电池的生产制造,意味着整个国际形势都会跟着转变。
如果现在他们能进军镍镉电池,对于中国的公司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池怀音收起了报纸,思索了许久,才沉声问季时禹:“如果我愿意帮你去说服领导,你确定能做到吗?”
和院长的几次不成功谈判,已经让季时禹思考了很多。
对于池怀音的提议,他并没有响应,只是很平静地说:“我现在连自主权都没有,如何继续做下去?国有体制,对于这个问题是无法解决的。就算你现在说服了上面,确定了这个项目和方向,之后还有很多不可预知的事情会发生。比如出点什么问题,我被罢免了;或者真的让我做出来了,一纸调令把我们俩都调走了,那么之后的一切,就无法掌控了。”
池怀音没有深想这一层面,只是私心,想成全他的野心。
他的想法,远比领导们那些迂腐的计划,更让一个电池人兴奋。
“所以,你想下海?”不受体制掌控,下海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这个决定可大可小,如今季时禹已经爬到正科级,可谓前途无量。而下海是除了成功,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失败。
如果失败了,他连饭碗都丢了。
想到这种可能,池怀音皱起了眉头:“这太冒险了,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下海,如果你失败了,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池怀音开着窗户通风,夏天丝丝微弱的热风,吹动着池怀音养的花,枝叶摇摆,沙沙作响。
池怀音往后靠了靠,忧虑的表情全数落在季时禹眼睛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什么都变了。
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池怀音,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池怀音和季时禹的谈话几乎都是出于本能,倒是没意识到她的话那么容易让人误会。只能本能地反驳:“我只是关心工作,毕竟日本这次立法,对于我们国家,也确实是一个机会。”
季时禹对于池怀音的反驳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季时禹对于工作上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急躁,他对于未来的生活,能拿出来的勇气和抗风险的能力都超过池怀音。这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男人天生有野心,女人天生求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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