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池怀音是苏祥正的表妹,再看看季时禹那一副老鼠掉进蜜罐的模样,心想,这要求真是太好满足了。
池怀音到他们公司来,季时禹多希望能给她整个公司的最高职位——老板娘。
苏祥正和他们的合同签订的很顺利,三百万的支票到季时禹手上时,一帮辞了铁饭碗跟出来创业的兄弟都恨不得喜极而泣。命运关闭了那么多扇窗户之后,终于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
支票上那一连串的零,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鼓舞和宽慰。
1995年9月,季时禹带领着一个9人的团队,组建了长河电池——取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长河”。
融资合同签订成功以后,苏祥正做东,请季时禹的核心团队和池怀音一起在森城当时最高档的饭店吃饭。
饭店位于森城国际大楼的顶层,可以俯瞰整个森城的风景。
苏祥正也不过比池怀音大七岁,如今不到三十三,因为事业有成,看上去十分稳重。说话做事,完全没有一点浮躁之气,也不会因为他有钱,而面前这帮年轻人一无所有,就有成功人士的架子。
他主动举杯,对季时禹说:“以后怀音替我在公司坐镇,也希望你们多多照顾她。”他笑笑说:“我这个表妹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苦,我姑父学问高成就高,就这么一个独生女,格外宠爱一些,以后她有任性的地方,多多包涵。”
表哥的话说得客气,季时禹举着酒杯,也很客气地碰了碰杯。
“应该的。”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瞟了池怀音一眼,她头都没抬,似乎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一巡酒过,季时禹去上厕所。
男女卫生间共用一个洗手台,繁复的欧式风格,洗手台面的大理石是整块的,严丝合缝,镜子的边框和水龙头都是纯铜的,看上去好不气派。洗手的时候,季时禹一抬头,就看见在最靠近女卫生间角落洗着手的池怀音。
他无声走了过去,打开了她旁边的水龙头。
“谢谢。”他的声音不大,带着几分粗嘎。
池怀音给表哥打电话的时候,思考了很久,最后才终于下定决心。
季时禹身边一大帮子需要他负责的人,都等着这笔融资。
她并不怀疑他最后会得到融资,她所了解的季时禹,一直都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听说他已经开始考虑去向宏诚汽车拉投资。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他这样做。
潜意识里,她总是想要为他维护几分自尊。
两人在洗手台碰面,池怀音也没有逃避,毕竟以后再一个公司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逃避也没有用。
池怀音想了想,说道:“都是公事,我也是做电池的,明白这一块的前景。”
季时禹有些担心她的处境,又问道:“元路那边,放你出来了?”
池怀音的辞职过程也非常不顺利,但是她很坚持,领导们也拿她没办法。
“元路由副院长亲自接手了。”
季时禹点点头:“那就好。”
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有可挥发的玫瑰精油,暗香阵阵,引人目眩神迷。
正当池怀音考虑要不要先走时,季时禹突然关闭了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他的声音就在这宽敞幽静的空间里清晰回荡了起来。
“那天,你去结账,有没有在我钱包里,看到什么东西?”
池怀音抬头疑惑地看了季时禹一眼,才想起他是说那天他喝醉了,把钱包递给她的事。池怀音有些吃不准他的用意,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晚拿到他钱包之后做的事,并没有过错之处。
“你不是怀疑我拿你的钱吧?”
季时禹没想到池怀音能乱想到这种程度,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怎么会?!”
池怀音皱了皱眉看向他:“除了钱,钱包里还能看到什么东西?”
季时禹无声看了她一眼,心想,早知道该把那张照片放在更显眼一些的地方。
半晌,他无语凝噎地摇了摇头。
“没事。”
……
1995年九月,季时禹带着满腔的热血投入了创业之中。
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选好了公司的厂址,位于上沙镇的一处破旧的厂房,原本是国企的产业,因为经营不善,已经搁置了几年,如今有人愿意大老远跑过来租,领导自然是很欣然接受的。
厂址是选好了,就是环境很恶劣。首先,地理位置位于森城四五十公里的上沙镇,其次,里面除了可以做生产车间的厂房,只有一栋很破旧的办公小楼,一共就三层。
赵一洋想一想说道:“一层见客,二层办公,三层当宿舍。这么远的地方,住市里那肯定不方便了。公司这帮单身汉估计没意见,就是池怀音,有些棘手,人天之娇女,不知道她肯不肯住这里。”
在一起那么久,池怀音很少需要别人照顾,她细心又安静,都是她照顾他。所以季时禹几乎是本能地回答:“她没有这么娇气。”
说完,又自嘲地一笑。
越回忆一下过去,越觉得池怀音的可贵。
明明出身高干家庭,一点架子也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得实在太好,让他甚至有些忽略,她有那么值得骄傲的资本。
季时禹看了一眼眼前残破的小楼:“买点石灰粉和油漆,我们自己人把墙面和窗框都刷一下。东西是旧的,人不是,精神不是。”
“……”
公司选好厂址以后,池怀音这是第一次过来看。
上沙镇离她家很远,倒了三趟车才能过来。当初选厂址的时候,赵一洋大约是动了一些私心,基本上围绕着江甜单位的方向在选。
上沙镇正毗邻江甜学校所在的经济开发区,有一趟乡镇线路,坐车半小时就能去看望江甜。
这可苦了其余的人了,在这么远上班,肯定只能住在厂里了。
别人好解决,池怀音是最艰难的,季时禹的公司团队就9个男人,她一个女孩,真是想想都不方便。
到了破旧的厂区,她一眼就看到那栋三层的办公楼。
楼下一群年轻的男人拎着石灰桶和油漆往楼里走去。一个个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元气满满。
季时禹站在他们身后,头上用报纸叠了一个帽子,随便地戴着,看上去有些滑稽。身上穿着很旧的汗衫,大约是要干活,选了件平日不穿的,不怕弄脏。
原本他还对着别的小伙子指手画脚,一回头看见池怀音,立刻摘掉了那顶报纸做的帽子。
隔着炽烈的阳光,他微微偏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抬起手对她勾了勾手指,慵懒至极,带着几分蛊惑似的。
“过来。”
三楼的宿舍是最先“装潢”好的,重新套白的墙壁看上去很干净,让原本破旧的房子重新恢复了生机。
季时禹带着池怀音一路走到最里间,这一间是一整层楼最大的一间房,带一个小小的厅,有一节是凸出来的,呈一个“L”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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