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绿檀可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房氏暂时占了上风,钟延轩一时听了,以后保不齐故态复萌,伤子邀宠的事,必定还会发生。
再等一等,房氏也该使杀手锏了。
果然刘氏稍一松动,替房氏说了一句话,房氏怀里的宝哥儿便哭了,哭声洪亮震天动地。
刘氏和钟延轩两个都心软了,肩膀也松了下去,像是准备缴械投降了。
正在这时,门外来了三个娇娇俏俏的女人,沈姨娘领着另外两个瘦马,闯了进来。
这三人的到来,无异于往刚平静的锅里倒了一壶油,炸的人心滋啦啦作响。
苏绿檀咽下了喉咙里的话,望着门口压过来的身影,沈姨娘身形消瘦,下巴比之前更尖了一些,脸色微白,瘦弱不堪,像个病西子,眼神如一潭死水,和以前判若两人。
三个姨娘跪了下来,行礼请安,钟延光出声道:“起来说话。”
沈姨娘仍旧站着,离钟延轩比较近,她抬起下巴看着房氏,声音细细软软,道:“话都让二夫人说完了,妾身也没有话可以说了,这会子来就求个痛快。”
房氏低头,专心地哄着怀里的宝哥儿。
钟延轩动摇了,不舍地看着三个妾侍,犹豫着道:“也没说把你们怎么样。”
宝哥儿越哭越厉害,房氏继续轻声哄着。
后面的两个瘦马也开始啜泣着。
刘氏头都大了,锁眉道:“做错了事就该受罚,犯错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沈姨娘看过去,声音有气无力,道:“不知道妾身哪里错了,还请老夫人明示。”
把方才房氏数落钟延轩的话说了一遍,刘氏又道:“你看你们一个个干的,都是正经事吗?把家都败没了!说出去叫人耻笑!”
刘氏老脸已经红了,毕竟当着侄儿的面处理家事,三房哪里还有脸面可言?
沈姨娘反驳了一句:“您说妾身几个勾着二爷,叫他乐不思蜀,但是您没想想,二爷为什么要躲在厢房?凡事总是有因有果的。”
刘氏一愣,顺着沈姨娘的话想了一番,问了钟延轩一句。
心里苦闷无处宣泄的钟延轩,一下子找到了出路似的,把责任都推到了房氏身上,细数她种种过错,从善妒打压妾侍,到戕害沈姨娘的子嗣,再到装巧卖乖利用刘氏对付姨娘,通通说了出来。
苏绿檀心底升起一股厌恶,因为她没想到沈姨娘出事的时候,肚子里是有孩子的。房氏的心,也太狠了些!
房氏当即辩解,挑了最要紧的一条解释道:“那孩子跟我有什么干系!我又不晓得她怀了孩子,再说了,是丫鬟嚼的舌根,我又何曾说过什么了?”
一手指甲掐进掌心,一手摸着腹部,沈姨娘冷冷静静地看着房氏,看得对方心里发怵。
宝哥儿哭的更嘹亮了。
苏绿檀似在打趣道:“宝哥儿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就像跟他娘心意相通似的,哭的很是时候。”
轻飘飘一句,四两拨千斤。
苏绿檀这话说的够明显了,但凡有点儿心眼的,都该听出来她话里有话了。
刘氏立马也明白过来了,着身边的妈妈把人给抱了过来,揭开宝哥儿背上的衣裳,婴儿滑嫩的肌肤露出青青紫紫的一片,看得人胆战心惊。
“房婉仪!你这贱蹄子!”刘氏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打得房氏尖叫一声。
捂着脸,房氏哭着扭头剜了苏绿檀一眼,却得到了钟延光一个凌厉的眼神,登时哆嗦着避开了。
钟延轩恨的要死,抬脚踹了房氏的心窝子,喘着气道:“你这毒妇!”
苏绿檀起身,钟延光也跟着起来,他道:“婶子自行处理,我们就不多留了。”随即又嘱咐钟延轩,道:“交接的事,三日内办妥,否则铺子彻底没得救了。”
说罢,苏绿檀冲房氏无奈地摇摇头,夫妻二人就走了,身后留下的,是树枝院墙干干净净,但又乌烟瘴气的红紫堂。
夫妻两个挽着手走的,苏绿檀颇有些感慨道:“还好咱们房里没有妾侍。”
“要是有,你会怎么样?”
苏绿檀冷哼道:“我大方的很——见一个打死一个。”
钟延光唇角弯弯,这么大方?
很好啊。
苏绿檀心里还是不舒服,狠狠地踩了钟延光一脚,道:“叫你花心!”
钟延光忍痛道:“我不过随口一说。”
“说了就是想了,想了就是要做了,等你纳回来就晚了!”
嘴角一抽,钟延光不明白这其中存在的逻辑关系,只道:“我要纳妾,早就纳了。”
苏绿檀抱着手臂,道:“你直说你不纳妾就是了,拐弯抹角个什么!”
“我不纳妾。”
苏绿檀仍不满意,快步往前去,把钟延光扔在后面。今儿一行算是圆满了,刘氏再不会把孩子留给房氏带了。
丫鬟们在后面小跑跟上,见证了两位主子联手对付外人,颇觉与有荣焉。
*
腊月十五,苏绿檀做好了许多绣活儿,她清早起来整理好给太夫人的抹额、护膝、昭君套,便披着大氅往永宁堂去了。
请了安,递上东西,苏绿檀亲亲热热地挨着罗氏坐,道:“都是蛮蛮亲手做的,舒服着呢!”
罗氏笑道:“知道你的手艺,给持誉做了没有?”
“做了,好几套呢,够他穿了。”
罗氏笑的更开心了,她道:“这很好。”
说了几句话,罗氏就不大笑了,而是问苏绿檀:“三房的事,可了结了?”
苏绿檀笑容一僵,心道瞒不过罗氏,便道:“结了,老二媳妇回娘家了,宝哥儿给祖母带着。”
罗氏淡淡道:“哦,还没和离,还有回旋的余地了。”
苏绿檀不语。
罗氏便不再提了,又道:“你跟持誉可还好?”
苏绿檀道:“好着呗。”
罗氏笑看着苏绿檀的肚子道:“怎么还没动静?”
苏绿檀红了脸,道:“这事儿得看缘分的。”
罗氏笑一笑道:“好好,我不催了。自去吧,我再歇会儿。”
苏绿檀走后,把罗氏的话给记挂上了,回了一趟荣安堂,便换上一身不大起眼的衣裳,叫下人套马出去了。
带着帷帽到了医馆里,苏绿檀命丫鬟同大夫打过招呼了,去了小间里谈话。
苏绿檀委婉地描述了下钟延光的“症状”,说他刚起劲儿就败兴了。
大夫一下子就判断出来是什么毛病,捋着胡须道:“这病常见,一个是过度伤了根,再则是天生的。”
“他应该不是过度导致的,可还有得治?”
“能缓解一些。一则吃药,一则多多练习。”
“练习?如何练习?”若不是帷帽遮着,苏绿檀的“渴望知识”的表情就分外明显了。
大夫道:“就是多练习夫妻之事,不要太快尽兴,忍一忍,慢慢儿的时间就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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