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神寂_沧月【完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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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神寂》 沧月

  一、暗涌

  沧流历九十三年九月二十日,云荒大陆上烽烟四起,各路人马相互厮杀,冰族、空桑、海国、西荒人、东泽人,甚至九嶷的青族遗民……都纷纷加入了战团,整个大陆到处都是战火。

  这段时间以来,云荒上的战局处于胶着状态——沧流帝国在一开始的时候处于被动局面,不仅内部有着激烈的矛盾,外部更是遭到了几路力量的夹击:空桑、海国、西荒、东泽,甚至加上了空寂大营的前门阀势力……这些本来散落各处的力量被聚集在了一起,拧成了一股空前强大的绳索,勒住了新生的沧流帝国的咽喉。

  这些,都让刚刚经历过惨烈内乱,国力大为减弱的冰族人一时间措手不及,步步退缩。如果不是伽楼罗金翅鸟几度出击,离开帝都平息各处叛乱,新帝国恐怕很快便要遭到覆灭。然而,随着帝都政局的重新稳定,新一代门阀贵族的重新产生,一切又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沧流人在破军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地扳回了局面。

  天平两端在微微地晃动,然而,每一次晃动,便会洒落无数的鲜血。

  泽之国。又一场恶战刚刚结束。

  面对镇野军团的第四次围攻,那些由中州平民、当地叛军组成的队伍在西京的带领下取得了艰难的胜利,终于在十几日的僵持后发动了反攻,将前来围捕的沧流军队击溃。

  血战连日,杀阵连云,一时间白骨蔽平原,昔日富庶的东泽变得荒无人烟,四处都是破败的村落和散乱的尸体,只有碧绿的青山依旧静静流淌——然而这溪水也不可避免地在这样地乱世里发生了变化,水不再清澈、鱼不再欢跃,依旧碧绿的水里死气沉沉,幽深如鬼眼,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溪水旁,堆着小山一样高的腐质,散发出刺鼻的气息,令所以人掩鼻而逃。那些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湿淋淋的藻类居然还在微微蠕动,叶片上有一粒粒红色的东西,宛如人的眼珠一般。

  “好恶心!”苗族少女侧过头,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别靠太近,孢子会沾上肌肤。”旁边的中年男子一把拉开她,将手里的火把投入了水藻堆里——“哧啦”一声轻响,一股黑烟冒了起来,整堆水藻活了一般开始剧烈地扭动,火迅速蔓延开来,然而那些火却是幽蓝色的,发出奇异的焦味。

  那些水藻如同人的手臂一样挥舞着,从火海里探出,试图攀住周围的树木,那一粒粒红色的孢子四处滚动,仿佛一双双眼睛。男子拔出长剑削去,舞动着的藻类纷纷断裂,被扔回了火堆之中。

  “天啊……它们,它们是活的么?”那笙脱口惊呼。

  “嗯。”西京小心地看着蠕动的火堆,防止再有东西逃脱,“幽灵红谭(原作上面不是这个字 多一个草字头 这个字实在打不出来了 各位见谅 后文也是)是介于植物和动物之间的一种怪物,它不但会动,而且有剧毒,还会吃人。”

  他用剑扒拉着那堆燃烧的藻类,里面掩埋着森森的白骨:有人类的,也有鲛人的。

  ——前几日,碧带领复国军与他联合作战,经过艰苦的争夺,终于攻下了北越郡,将驻守在此处的五万沧流靖野士兵消灭。然而,他们这一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但陆地上军队折损过半,在水路作战的复国军更是受到了幽灵红谭的攻击,许多鲛人战士被这种水中的恶魔吞噬,只余白骨。

  “就是这种东西把整条青水变成了赤水么?”那笙露出了憎恨的神情,“那个云焕真是坏透了……他一定会有报应的!”

  西京叹了一口气,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同门师弟,微微摇头:“好了,这边水域里的幽灵红谭清除完了,我们走吧,慕容修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那笙看着他用剑扒拉着火堆,让火向更深处烧去,剧毒的藻类在火里哀嚎,发出刺鼻的味道,她蹙起眉头转过头去,跟在西京后面,向着官道上走去。

  ——这里是与九嶷郡交界的北越郡,刚刚进行过一场战斗,尸横遍野。

  那笙跟着西京,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那些尸体和血迹……这几个月来,她不甘于呆在镜湖底下无所事事,便闹着来到了泽之国,和西京、慕容修他们相会。她努力地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然而却也看到了前所未见的死亡景象。

  出门何所见?白骨蔽平原。云荒兵祸之烈,竟然已经和中州不相上下!

  无数的尸体倒在这一片刚刚结束战斗的大地上,大都是双方的战士,也有无辜卷入的平民。乌鸦一群群地飞落,叼食人的血肉——到了晚间,恐怕更有大堆的鸟灵会循着死亡的气味前来,吞噬那些新死的魂魄。

  那笙停下脚步,用脚尖沾着血,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咒,喃喃念了几句,最后轻轻一跺脚——只是一转眼的时间,地面便裂了开来,将那些士兵的尸体埋入了黄土,然后重新闭合。

  “不错嘛,几个月不见,法术竟然长进了这么多。”西京在一旁点了点头,难得地夸赞了一句,“看来你还真得挺有慧根。”

  “那当然!”那笙洋洋得意地跟在他身后,“你说过我每学会一种法术,就教炎汐一招剑法的——如今我已经把那本《术法初窥》上的八十一种法术都学会了,你是不是该把所有剑圣门下的剑法都交给他?”

  西京愕然回头,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如此较真也如此聪颖。

  “怎么,你难道想反悔?”那笙看到他的表情,不由急了,“你是剑圣,不能说话不算话的!”

  “好好,”西京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人小鬼大,就知道向着你的如意郎君。”

  那笙满脸的不高兴:“我都快二十岁啦,不要乱摸头!你到底教不教?”

  “当然教,”西京放下手,笑了笑,“等战局平定一些,我就抽空去一趟镜湖大营,把《击铗九问》上的剑技全部传授给复国军。”

  “哇,”那笙惊呼起来, “酒鬼大叔,你真大方!”

  “没什么大方的,”西京摇了摇头,“空桑人欠鲛人太多了,这点又算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一边闲聊,一边向北行去。沿路都是战火的痕迹,十室九空,只有尚未熄灭的残火在断壁残垣间暗暗燃烧,乌鸦的欢呼声在风里四处传播,分享着死亡的盛宴。

  那笙看着这般凄惨的景象,心里更加难过。

  “那个破军,真是罪该万死。”她喃喃,“希望龙神和臭手能早日打败他。”

  西京却是满脸忧虑:“没那么容易,他太强了……不但继承了破坏神和剑圣的两种力量,还是伽楼罗的拥有者——最可怕的是,魔可以从杀戮和毁灭里吸取力量。战争进行到现在,他的力量已经比一开始提高了许多!”

  那笙站住身,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西京:“那么,现在没人能打败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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