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铃/拜月教之战(听雪楼系列)_沧月【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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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忽然有马蹄声由远而近,停下来。她也没抬头,却听到耳边有人静静地问:“怎么了?”

  居然是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紫黛蓦地僵住了身子,甚至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如今满脸泪痕的苦相便被那人看了去。她只是低着头,抽泣着,也不作声。

  “起来吧。”见她不肯回答,那人道,轻轻扶了她一把——果然是江湖人,也不如何拘泥于男女授受的规矩。

  她顺势站了起来,嗫嚅着,低着头,飞红了脸,正待说什么,却听见另一行马蹄声急促的奔过来,马上那人一叠声的急唤:“少楼主!少楼主!快回楼去,老爷不好了!——”

  那只手猛然颤了一下,她的心也随着一抽,抬眼看时,那人已经扭头看着听雪楼的方向,只是眼睛却依然平静,呵斥着来人:“江浪,如何能当街说起楼主病情!”

  来人飞身下马,跪地称罪,可眉目间满是焦急之情。白衣公子放开了她,径自翻身上马,抖开缰绳,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她一个人站在街上,看着他绝尘而去,看着左邻右舍在门窗后躲闪着看她的眼神。想,他终究也是路过,偶尔扶了她一把而已。他的世界,是她完全不能了解的;而她平凡人的苦楚,也是不为他所知。

  想透了这一层,紫黛的心便冷了一半。

  她不再做以往那些旖旎的情思,那终究不能解救目前父亲的厄运。而那些武林侠士,恐怕也不能帮她一些什么——一切,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承担了。

  那一晚,礼部侍郎谢梨洲遣了媒人来,想收她为第五房如夫人。

  她想也没想,也顾不上羞涩作态,甚至没有询问在押的父亲的意见,自己一口答应了婚事。她需要借助谢家的势力……即使那个侍郎已经足以做她父亲。

  第二天,周紫黛便出嫁了,没有三媒六聘,只是一乘花轿,便从侧门抬入了谢家。

  三天以后,她的父亲洗清了嫌疑,从牢笼中走了出来,然而,那样清高桀骜的父亲却反而大骂起谢家的乘人之危,连女儿的自行允嫁,也被他骂为失行。

  失行……她却笑,莫不是她早就注定的命运么?

  她成了谢家的五夫人,而父亲却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她也是安静的,每日只是从谢家的高楼上望出去,看见着那个神秘大门后的院子……有一幢白色的楼阁,孤寂的立于满院的青翠中,灯火深宵不熄。

  她知道,在街上碰见他的第二日——也就是她出嫁的那一天,听雪楼的萧老楼主去世,近日来听雪楼中人马进出频繁,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

  明白了当日他绝尘而去的原因,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有淡淡苦笑而已。

  一日午后,在谢家别墅小院中,百无聊赖的散步。

  墙角有一架蔷薇,居然已经微微开了几朵花。今日记起,特特的过来看,却不由怔了一下,原来昨夜风大,竟然将那仅有的几朵花也吹了一地。

  此时尚不是蔷薇盛开的季节,只怪这花开的早了,躲不过狂风,也就这般凋落成泥。

  两年以后再见到他,却已经是恍如隔世。

  “萧公子眼光也忒高了,莫非连洛阳城中的花魁紫黛姑娘,也不入你的法眼么?”不愿意放过有钱的大主顾,老鸨谄笑着,对雅座内的客人卖力的推荐,“来我们风情苑消遣的客人,不叫姑娘来陪坐怎么说得过去……何况是公子这样身份的人物。”

  雅座中的数位只是淡然静坐,慢慢啜饮着面前的酒,外面的莺啼燕语竟似半句也到不了那些人心头。老鸨心里一怔,暗自叫苦:莫非,这次听雪楼的人来光顾这里,是解决江湖纠纷来着?

  她正待退出,却见居中而坐的白衣公子放下了酒杯,眼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如此,叫紫黛姑娘过来吧……”

  老鸨唯唯而退,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暗自对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那些是江湖豪客,得罪不起,小心服侍吧……等会有什么不对了,立刻躲一边去。”

  姐妹们一听到江湖仇杀,脸色都变得雪白,只有她泰然自如,点点头:“妈妈放心便是。”

  她自顾自走上楼去,脸色不变——江湖…只因了那个人,江湖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反而,是她心中一直珍藏的梦。即使是平日接客,她也多愿出去见那些姐妹们躲着的江湖豪客,听他们说一些江湖上的武林掌故,门派争斗——似乎,从那些人眼中,能看见昔日牵念过的人。

  “不必进来,在帘外唱个曲子罢。”脚步刚踏到珠帘外,里面便有人淡淡吩咐了一句。她的脚步止住了,然,并不是从命,而是再也迈不开步子……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他,是他!

  她僵在了帘外,华丽的珠宝下,面容苍白如死。

  寂静。她没有唱,里面的客人便也不催。

  气氛有一丝丝的奇怪,甚至连风吹过来,都带着莫名的肃杀之气。

  珠帘低垂,然而,尽管内心是惊涛骇浪,她却没有一丝的力气,去抬手拂开那帘子,看一眼帘后的人——回到洛阳后,到处听人说,这两年听雪楼声名鹊起,已经在他的率领下成为洛阳最大的势力,和原先执牛耳的天理会正斗的不可开交。

  风尘中经年,她的消息来源已经越来越广,再也不像以往在小院中,只能凭着别人的只言片语,想象那个大门背后的他、是如何一个不可琢磨得人。

  萧忆情。萧忆情。

  她现在已经打听到了他的名字,然,他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两年了,在他的记忆中,恐怕也早已磨灭了那个提水路过的少女的影子了吧?

  无论如何,她与他之间,已经是云泥般的遥不可及。

  定了定神,紫黛终于恢复了常态,拿起了手中的红牙板,轻启檀口,就站在珠帘外,轻轻一字字的开始唱起曲子:

  “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

  “造化本是无情物,任它南飞又北飞!”

  她唱的很哀婉,扫了大家的兴致,旁边的雅座里面已经有人开始骂。然而,珠帘后,那个人却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做声,隔了片刻,却道:“进来吧。”

  紫黛怔住,红牙板啪的一生摔落在地上,手指微微颤抖着,忽然一咬牙,拂开了帘子。

  “来的果然是你。”

  她一进去,就听见他对着她,说了一句。眼神是寒冷而飘忽的,一如当年。

  又惊又喜。他还记得她?他、他竟还记得她!

  她脸上的笑容不自禁的绽放,然而,身子却忽然一轻,仿佛被人一把拎起,向前急推。她惊叫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瞬间这个雅座内杀气逼人而来!

  她身不由己的对着居中而坐的他冲了过去,白衣公子仍然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身后,目光闪也不闪,随手一掌推向她的肩头,想将她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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