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铃/拜月教之战(听雪楼系列)_沧月【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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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一刻起,我是真心地希望她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沉默了许久,她想了想,轻轻拿起了我,配在了腰边。然后,轻盈地摇着轮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离开了听雪楼。

  门外,月华如水。

  我的第二十七位主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着朗月微微笑了起来。

  风 雨

  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

  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心断新丰酒,消愁又几千。

  ——李商隐。《风雨》

  “老大,你的信。”

  走进石屋的组织成员轻声地禀告,生怕打扰了正在看书的首领。然而,他的声音还是在简陋空旷的石砌房子里激起了微微的回声,以至坐在窗边上的黑衣人蓦然回头。

  “放下就行了。”他淡淡地吩咐,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看着首领亮如秋水的眼睛,属下不禁地感到有些不自在,连忙放下书信准备退出。

  “等一下——”

  忽然,他听见首领出言,刚停顿了脚步,只觉手腕一紧,已被老大扣住了脉门。不知道哪里出错的属下大惊失色,额头有细细的冷汗渗出,但还是不敢挣扎,只任凭首领处置。

  “怎么两个月了,你体内的淤血还没有散开?”放开了他手腕,首领沉吟了一下,然后吩咐,“小岳,我替你叫郎大夫过来看看——要好生修养,不要落下了病根。”

  “啊?……是,是的!”那个叫小岳的年轻下属方才反应过来,又是吃惊又是感激地回答,“属下不妨事的,老大不用担心!反正贱命一条,死了也无所谓。”

  “杀手也是人,不要以为自己的性命是草芥!”看着窗外暮春时分的山景,首领的声音却是训斥般严厉的——“你记住了,无论如何的境况,都要活下去。我的手下里,没有不求生就先求死的人!”

  “是……属下谨记。”小岳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用力地点头。

  上次执行任务时,自己曾受过不轻的内伤,以后调理了一段日子也不再觉得异常。今天,不想却被老大看了出来……对待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也是如此关心和体恤——首领…真的不象一个杀手之王的样子啊!

  “出去吧。”首领的手放开了,重新翻开了书,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他再次把书翻到了属下进来时正在看的那一页——是李义山的一首五言律诗:《风雨》。

  真是奇怪……老大居然喜欢这种诗词歌赋。在退出去的时候,看到书页内容的小岳不禁有些奇怪——要知道,这个人是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的老大!一个读唐诗的杀手……

  风雨组织。——不过,他现在总算知到首领命名这个组织时的出典了。

  窗外是暮春时分连绵的细雨,看着那个年轻的属下走出去,秋护玉叹息了一声,把手放到面具上,感到面具后的伤疤在隐隐作痛。

  三年了……每次到了阴雨天,都还会痛。——仿佛在不停地反复提醒他,自己生命里曾有过那样血腥残酷的往事!是他一生永远不能忘记的噩梦……

  所有人都知道,风雨组织是江湖中最著名的暗杀组织;所有人都知道,风雨的首领名字叫做秋护玉……秋老大。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还有过另一个名字:雷楚云。

  那是一个死人的名字……那个名字,可能已经和霹雳堂雷家所有人的名字一起,被刻在某一处荒凉乱葬冈的墓碑上。而如今的江湖中,已经不再有人记起——毕竟,那个年仅二十岁就死于灭门惨祸的雷家大少爷,活着时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软弱善良无知,整天象文人墨客一样吟诗做词、倚红偎翠,根本不象一个武林人。

  所以,当听雪楼准备踏平江南时,萧忆情——那个天纵英才的年轻霸主就利用了他这一个弱点,只派出了一个人就瓦解了整个霹雳堂,把征服的代价降到了最低点。

  秋护玉面具后的眼睛里泛起了微微讽刺的笑意,摇了摇头,拿起属下刚送过来的信。

  信上点着五点朱红,说明这是组织接到的最高一档次的暗杀定单——以风雨如今的名声,接这样的五点血的任务,至少要收取十万两白银的报酬。他拆开了信——“姓名:迦若。

  “身份:拜月教大祭司。”

  “出价:十万两。”

  ——后面,用朱笔注出——“黄金”。他微微动容。

  十万黄金杀一人——几乎是天价的手笔!有谁能出得起这样的高价?又有谁会用这样的代价来杀那个人!作为首领,他不象一般杀手那样只完成任务而不必过问顾主是谁,他必须看过顾主的身份身家,确定对方能付出承诺过的代价后,才考虑接不接生意。

  他的目光在移到信纸的最后,忽然定住了——那里,雪白的信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听。雪。楼!

  窗外的风雨声忽然大作,天阴沉如墨——如同三年前那血腥屠戮的一夜!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人……拉出去杀了。

  “这几个还有用,下蛊,编入死士队。

  “这边的,挑了手筋脚筋,通知他们家人来赎——每个五万,三天内不到的,杀了。”

  在听雪楼的大牢里,关满了这一次征服江南诸帮后带回来的俘虏。大群的人挤成一堆,满面血污,人人都带着恐惧得近乎麻木的眼光,看着那只点向他们的手——操纵着生杀予夺权力的,竟然是一个女子。脸罩轻纱,站在血污中。

  窗外是漆黑死寂的夜,而牢内也是死一般的寂静,偶尔有人在被点中时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而发出失控的尖叫痛哭,立时便换来一声冷冷的吩咐——“拉出去,杀了!”

  “靖姑娘,杀的太多了罢?”

  终于,在那纤细的手指再次点向另一大堆人时,旁边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出言劝说,看着人堆里的很多惊惶哭泣的孩子,有些动了恻隐之心:“我看,八九岁的孩子也成不了气候,就放了吧。”

  “三领主,想不到你还很仁慈哪……”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冷冷笑了起来,忽然笑声一顿,一字字道:“五岁的时候,有人杀了我娘——十五岁找到了仇人,我杀了他全家。”她的目光闪电般落在白衣男子身上,嘴角有残酷的笑意:“所以,不要小看孩子啊……三领主!我宁可放过那些八十岁以上的老家伙,也决不放过八岁以下的孩子!”

  不看旁边同僚震惊的眼色,她回身对刀斧手做了一个手势:“全部拉出去,杀了!”

  在对着那些绝望惊恐的人下达死亡命令的时候,特别是看着人群里那些年幼的哭泣的孩子,她面纱后明亮的眼睛里忽然闪现过残酷的笑意——那些没用的只知道哭的孩子啊……其实就是留下命来,长大后也是没什么用处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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