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请止步!”
忽然,有什么清冷如水的东西滴了下来,彻骨寒冷,让他神志忽然一清!
──“大哥!大哥!快醒醒!……快醒醒!”陡然间,旁边有近在咫尺的真切的呼喊,同时感到有人用力地晃动着自己的双肩。他睁开眼睛,是熟悉的书斋里的摆设,然后,看见的是三弟南楚焦急担忧的脸——
“大哥……你被魇住了。刚才你的额头和全身忽然象火烧一样的烫!”南楚沉静的眼睛里,也有掩饰不了担心和失措——“靖姑娘料的不错,果然是有邪魅入侵!”
“哦?”他却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声,想着方才假寐时候的梦,心里也有异样的不安。
“幸亏明镜大师及时喝破,大哥才醒过来——”顺着南楚的目光,他看见了旁边正合十默诵着的老僧——僧人的手上,还有一个净瓶,方才自己额上的水,只怕也是这位弹上去的。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一切颠倒梦想……”然,听老僧不停诵着的,居然是那部号称所有经文之“心”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许久,等老僧念完了以后,他们才看见开眼后的老僧眼睛布满了血丝——仿佛火一般的血丝!
“施主……方才你被困在那人的用灵力结成的‘界’里头了。好厉害的术法……这一次是侥幸,对方没有出全力,要是——唉,只怕贫僧也不能抵挡啊。”
“世上果然有所谓的术法和幻力吗?”萧忆情啜了一口茶,滋润了喉咙,更加惊讶地发觉喉咙里居然真的有火的气息!但是,他只是静静地问,“拜月教的术法,是佛、道、儒中的哪一流派?——中原可有能压制它的方法?”
老僧缓缓摇头:“不瞒施主……拜月教不属于任何流派,传说是以道教为主,结合了远自西域东瀛的术法和苗疆的巫蛊之道,以月为最高神明,以教主为凡世最高领袖。自开创出来后,流传于两广云滇之地已有一百多年,教徒无数,势力庞大。
“不过据老衲所知,虽然在苗疆信教之人众多,但是大部分人却只是信奉教义的一般教徒而已,连教主都是不修习术法而潜心研究教义之人——真正懂得术法的,教中不会超过十个人,再加上地方偏远,所以,在中原一带,对于拜月教的所知很少也不足为奇了。”
萧忆情微微颔首——看来自己一开始就派阿靖去大理,果然没有错误啊……本来是想借助风雨组织的力量,先除去拜月教里最棘手人物的,但出乎意料的秋护玉居然拒绝了。
“那么,大师可知道‘迦若’这个人?”他问。
“迦若?”老僧身子一颤,手里的净瓶不自觉的一倾,水溅出了少许。
“就是拜月教的大祭司。”南楚在一边轻轻补充,“苗人的传言和教徒的描述并不可靠,我们搜集来的资料里,却没有丝毫他的过去历史和师承来历。我们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物?”
“枝上繁花,天心明月。”蓦然间,明镜大师手执念珠,默诵,然后开口打断了南楚的话——“错了,他已经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一时间,连萧忆情的脸色都沉了沉,但是,还是不说什么。
“难道他还真的是神不成?”南楚扬眉冷笑,手按上了腰畔的剑柄。
“阿弥陀佛……或许是。”老僧合十,淡淡答道,“灵力如此,看破红尘生死,超出三界五行,他的修为已经到达了飞升之境——在凡人眼里,已经是神了。”
“就是说……以凡人之躯,是根本无法和他相抗衡的吗?”听雪楼主终于发问,目光深沉莫测,“用武之道,根本不能和术法相对抗吗?”一边问,他双手开始不自禁地微颤起来,有无法掩饰的恐惧预感传来——
阿靖!……
“撤!”眼看着手下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钟木华知道这个破庙中的神秘人实在是太厉害,立刻下了命令,“我来断后,快回去禀告靖姑娘!”
顾不上收拾同伴的尸体,听雪楼残余的子弟立刻往外冲去——
“钟老!门、门不见了!”陡然间,先到门边的一名帮中子弟发出了骇然的喊叫。
“蠢材!莫吓破了胆、看花了眼!——听雪楼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白发老人一边全身心地戒备着破庙中那个不知隐身何处的神秘人,一边呵斥着属下慢慢往外面退去。
“老天!门、门呢?门真的不见了!”然,身后楼中弟子人的叫更加众多,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惊讶恐怖的呼喊,他终于忍不住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他的脸忽然因为恐惧而抽搐!——果然,门没有了!在原来进来的地方,门没有了!
“擅闯神庙者——死。”
昏暗破烂的庙里,某一处忽然传来了冷冷的声音,宛如空谷回声般萦绕。
声音方起,钟木华闪电般地飞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刀砍了过去!
“啊!……”惨叫声响起,刀砍中的是血肉之躯。然而,定睛一看,刀上面容扭曲的,却居然是自己手下的一名子弟!“钟老……为什么、为什么……”
白发老人骇然抽刀,死尸扑倒,血流了一地。
身后子弟虽然悍勇,但是看见如此诡异的局面,也不由惊呆在当地!
“快逃啊……不管了,把墙砍倒吧!”终于,有人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然后疯狂般地动手开始抽刀往黄土墙上砍去。然,奇怪地,刀落之处,感觉居然是软绵绵的。
“噗!”忽然间,墙里喷出了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砍我?……”墙问,带着震惊和不敢相信,然后缓缓瘫倒——倒地后,却竟然化成了并肩作战的听雪楼的同伴!
在死人倒下以后,那一道黄土墙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拿刀的子弟骇然尖叫,神志昏乱已极,只顾拼命挥刀乱舞,护住周身——“妖怪!妖怪!”
“以汝之血肉,为祭献月神之美酒……”庙里又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扑簌簌一声轻响,角落里忽然飞出了一群五彩的蝴蝶,如幽灵般飞向剩下活着的子弟。
滇中气候温暖,本来就多蝶类,大理更有著名的蝴蝶泉——但是在这样恐怖的夜晚,看见那些美丽不可方物的蝴蝶,每个人心里都冒起了寒意……可是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所有人只是又恐惧又沉醉地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那些美丽动物的翩然靠近。
钟木华全身冷汗,心里虽然在告诉自己要立刻拔刀,但是偏偏身体却仿佛在沉睡。
蝶在一些子弟身上落下了,然后,从容优雅地展开卷曲的针状尖管,刺入脖子上的动脉……一个子弟,两个子弟……慢慢地,所有人都带着惊惧交加的神色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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