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2:破军_沧月【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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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湘忽然间轻轻吐了口气,烈艳的眼神忽然黯淡:“你这种人,怎么配有这样的师傅!——如果她知道你是拿着如意珠去试飞伽楼罗……”

  “不过我告诉你,即使这次我没能制住你师傅、让你拿到了如意珠,可到试飞时我不惜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伽楼罗飞起来!”视死如归的眼神烈烈如火,娇小美丽的鲛人傀儡扬眉冷笑,声音带着悲凉和壮烈:“那之前,我多少位的姐妹……也是这样和伽楼罗一起化为灰烬。”

  “……”听到这里,几近崩溃的神智终于慢慢清明起来,云焕看着蓝发碧眼的鲛人,喃喃,“复国军?你是复国军的奸细?”

  “呵呵。”湘笑了起来,转动手腕,“在征天军团内混到这一步不容易啊——能和少将你搭档试飞伽楼罗!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呢。”

  “怎么可能?你没有服傀儡虫?!你在征天军团内当了十几年的傀儡,从未……”惊讶于军团中最负盛名的傀儡的真正身份,云焕回忆着一切所知的关于湘的资料,脱口,“和你搭档过的那些将士,从来没有任何觉察?怎么可能……”

  “你以为冰族会比我们鲛人更聪明么?那些贵族出身的酒囊饭袋。”湘冷笑起来,扬眉之中有不屑和厌恶的光,“眼里除了我的身体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很容易对付——每次我被调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呢,从来不知道到底丢失了什么。”

  连续的对话中,感觉溃散的神智在慢慢稳定凝聚,云焕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手,只是冷笑:“飞廉也一样么?”

  那两个字让湘微微震了一下,美艳的脸上笑容微敛,侧过头去:“那个蠢材不一样……在整个征天军团里,我称之为‘主人’的那些军官里,唯独你和他与众不同。”

  顿了顿,鲛人碧绿色的眼里起了讥诮:“但是,你和他根本是两种人。”

  “真的不一样么?”在湘脸色变化的刹那,云焕有种押中的胜利感,那样的感觉让他摇摇欲坠的神智清楚了一些,慢慢开口,“你既然是奸细,他一定也和复国军脱不了干系——无耻的叛国者。“

  “他不是!”湘脱口。

  那个刹那云焕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是与不是,那要等刑部拷问完毕,才能判断——你也听说了吧?刑部‘牢狱王’辛锥手下,还从来没有不吐‘真像’的犯人。”

  “飞廉什么都不知道!”湘忍不住变了脸色,身为鲛人复国军战士、果然对那个酷吏的名字如雷贯耳,“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他的事情。”

  “呵呵……说的好。”云焕轻轻笑了起来,嘴角却是冷嘲,“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关我师傅的事情。”

  “……”没料到在这样的形势下还被压住了气势,湘片刻沉默。

  然而刹那之后就大笑起来,鲛人女子一跃而起,提剑后退:“想用飞廉威胁我?做梦!他算什么?一个冰夷……一条不会咬人的狗还是狗!”

  大笑中湘剑一划,将云焕逼退三丈,眼睛里闪着冷光:“云少将,我告诉你:不管是这些牧民找到如意珠、还是你自己派军队找到如意珠——反正如果一个月内你不把龙神的东西归还我们鲛人,你就等着你师傅的尸体在古墓里腐烂吧!”

  “就算师傅她解了毒,最多也只能活三个月,你威胁不了我。”云焕淡淡指出,声音压到最低,“你交出解药,我放你走,绝不会连累飞廉少将。”

  “是么?”湘退到了石墓墙边,抬头看着那个高窗,又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边的沧流帝国少将,嘴角浮出一个笑,“听起来倒是很合理——如果不是恰好我都看见了,我几乎就要接受这个‘公平’的条件了。”

  “看见?”云焕脸色微微一变,反问,“看见什么?”

  湘嘴角的笑更加深,混和着种种情绪、变得不可捉摸,声音忽然轻了下来,近乎耳语:“我看见你吻她了……每次在她没有醒来的时候,你都忍不住吻她的指尖和头发。是不是?那时候你的眼神是多么迷恋和痛苦啊,啧啧。真不可思议……我都看见了。”

  “住口!”恍如被利剑刺中心口,云焕脸色转瞬苍白,“住口!住口!”

  “哈哈哈哈……受不了了么?”复国军战士大笑起来,诡异耳语般的声音,“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师傅她知道呢?她其实知道——那次我明明看见她睁开眼睛了!但是她默不做声。就像中毒后也默不做声一样——我还以为那时候便可挑拨你们师徒相残杀。可惜啊……也不知道最后一刻她心里是什么感觉……”

  近乎耳语的声音忽然中止了,湘眼里涌动的光凝定了,忽然提高了声音,冷而厉:“云少将,不要再否认了——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为了让她多活一天、你都可以拿一切来换!”

  鲛人战士握剑一跃而起,手攀上了高窗:“我就在古墓里,等着你把如意珠送进来——毒性已经开始发作,若不尽早、解了毒身体也会溃烂大半。可要加紧啊,少将。”

  黄沙纷飞的荒野上,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云焕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古墓——石阶上零落地散落着牧民们献上的水果供品,红红绿绿。厚重的石门隔断了一切,坚实的石壁高处、那个高窗犹如一只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他,看不见底。

  十五年前地窖逃生后、他再也没有此刻这样绝望过。那时候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将没有任何族人或敌人来解救他,在这个天地之间他只是孑然一人、得不到任何救助;而如今同样的恐惧和黑暗灭顶而来,他知道自己将要失去最后的救赎。

  颓然将手捶在石壁上,那个瞬间,一直勉强控制着的情绪终于土崩瓦解。

  六、湮灭

  高达六万四千尺的伽蓝白塔上飞鸟绝踪,只有不时造访的风儿将云荒大地各个方向的气息送来。

  已经是半夜时分,而神殿外、观星台上的侍女们却一个个神色紧张地站在那儿,没有一丝睡意——几日前焰圣女忽然被逐出神殿、逼令喝下洗尘缘后送下白塔,并且以后再也不许踏上伽蓝白塔一步。那样的剧变一出,所有侍女噤若寒蝉。没有人知道重重帘幕背后的智者大人为什么忽然动怒、又将会迁怒何人。

  侍女中年长一些的、依稀还记得二十年前的类似情形:也只是一夕之间、前任圣女巫真不知为何获罪,天颜震怒,如同雷霆下击、赫赫十巫之一的 “真”居然遭到了灭族的惩罚!

  后来帝都依稀有传言,说那次剧变其实是国务大臣巫朗和元帅巫彭之间又一次激烈较量的结果——因为巫真家族一向和国务大臣不睦,而身为圣女又能经常侍奉智者大人左右、影响力深远,故此巫朗用尽心机让巫真触怒于智者,从而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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