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们国色天香曼妙非常的王妃是男人,这些男人真是狗眼外加吃了熊心豹子胆……灰衣公子嘴角咧了咧,再看他家公子,却又一脸平淡了,只是眼神更冷了一分。
正吵吵嚷嚷着,大厅内突然传来一把清扬的声音,似含了无尽的笑意:“花姐姐,诸位公子的顾忌不无道理,清歌今日兴起,倒愿意先唱一曲给大家听。”
灰衣公子呼吸一屏,果然,他家公子喝酒的手一顿,似再没了那份闲淡的心情,把酒盏往桌上,一搁。
花飞卿正站在大厅的高台上,台下的花桌旁密密麻麻一众又一众的人。却见二楼名为“妙音琵琶”的精美楼阁上,挂在楼阁上是白色纱幔缓缓拉开,一个美得慵懒出尘的男子,清白如玉的素颜,润泽乌亮的鬓发,泛着流光的眼眸,嘴角轻勾着淡雅柔美的笑意。
这么出人意料的现身,像是一个不小心从天上打翻的月华,堪堪坠落于此。
銮铃话不多,只说了一句,便抱着琵琶坐下,她面前的纱帘缓缓又合上。合上的一刹,才惊醒在座的诸人,群情激奋,要求把帘子打开。
所谓秀色可餐,然,这男人美得可真不似这尘间的男人啊!正失魂夺魄的吵嚷中,一阵低沉的琵琶从那“妙音琵琶”中飘出。大厅里蓦然又寂静了。
“如果时间能把我们的思念稀释了,
从此以后互不相干各自爱着别的人,
只要不遇见忽然下雨的清晨,
在起床的时候,会莫名的失神……”
一连唱了这么四句,歌声低沉,仿佛哝哝自语,并无波澜,底下的听众反应也平平。却是唱到这里,琵琶连同歌声蓦然都寂了寂,大厅里一时仿佛都是戛然而止的思绪和回忆。正有人要出声,琵琶陡然扬起,歌声也随之奔放。
像是无尽的痴缠的不能忘记奔涌而出,兜头扑来。
“说好决定要努力忘了啊,
为何还有泪停在脸颊,
你身边是否还是那个她,
取代我在你醒来吻你吗?
取代我在你醒来吻你吗?”
离“妙音琵琶”不远处,一扇雕花的窗子忽而打开,窗前负手立着一个天青衣袍的贵公子,他唇角抿紧,正无声地望着她,望着她的歌声。
“如果当时我们都能够勇敢的承认,
因为太在乎对方所以才倔强的等待着,
后来每个失眠的午夜时分,
还不愿意后悔,却忍不住会问,
说好决定要努力忘了啊,
为何还有泪停在脸颊,
你身边是否还是那个她,
取代我在你睡前吻你吗?
取代我在你睡前吻你吗?”
“妙音琵琶”前挂着的纱帘被细小的风扬起,他隐约看到她的脸颊,看到她颊上悄然的泪痕。
“说好决定要努力忘了啊,
为何还有泪停在脸颊,
你身边是否还是那个她,
取代我在你醒来吻你吗?
取代我在你睡前吻你吗?”
一曲毕,有几个花满楼里的姑娘才觉得颊上冰冷,抬手一摸,竟是泪!剩下的人便也都一惊而醒,这样痴情的歌,人人惊诧而咋舌。
“既然深爱,为何又要分开,又要忘记呢?”有人含泪喃喃出声,却有更多的人已雀跃出手,开始点歌。
大厅内的气氛又一时热烈,更多人愿倾囊听清歌公子一曲清歌,争的人越来越多,大厅内气氛像是被点着了一样。一千两也飚至五千两!
花飞卿笑意浓深立在一旁,这清歌公子果然用兵奇诡,出手不凡啊,怎么会突发奇想要免费先唱一曲呢?瞧这群情激奋的,恨不得要冲上前把那清歌公子拉出来了……只是,她仰头看去,那妙音琵琶内却是静静的,只是轻纱微漾,像是琵琶歌声的余韵犹在。眸光不经意滑过那位贵公子所在的房间,只见窗子敞着,窗前却是没了人影。
有人喊出五千两,大厅内的气氛便又顿了顿,五千两是何种概念呢?一两银子前些年可以买二百斗米,十斗为一石,一两银子可以买二十石米。那五千两可以买一万石米啊,一万石该够长安城一半贫下百姓吃上个把月呢!
“哦呵呵,五千两啊,不知这位爷可有何心愿要花满楼为您实现?”容容一面伸手去拿银票,一面媚眼含笑问向拿出钱的公子,她身侧还跟着个记账的小丫头,拿着笔正要往账簿上记下数目。
却是楼梯上快步跑下一个丫头,救火一样跑上前,惊魂不定道:“容容姐姐,有位公子,公子……一万两!”
“一万两!”容容伸出去的手登时缩回。
“嗯嗯……”那丫头一面喘气,一面把一叠银票奉上,那叠银票上还放了一张纸,她道:“这位公子的心愿也写在上面了。”
一万两……那容容拿过银票翻检了一下,没有不妥之处,才跑上高台,拿给花飞卿定夺。花飞卿笑眸一深,拿过那张写了心愿的纸瞧,眸光却是顿住了。
她下意识又看向二楼那位贵公子所在的房间,窗依然敞着,可窗下依然空荡荡的没有人。
笑容随即化开,花飞卿把那纸递给容容,笑句:“把这心愿给清歌公子瞧瞧,似与咱们花满楼不相干啊。”
说着,却又看向那传唤的丫头:“那位公子可说他要点哪首曲子?”
“公子请清歌公子随性即可。”
直等容容“送完心愿”,从那妙音琵琶中退出来,诸人才从“一万两”的震惊中回过神,一万两啊,等于多少石的米啊!
不过,又有人好奇地出声:“到底是何心愿?不是说要公开的么?怎么偷偷给人了?”
“什么心愿?”花飞卿拿帕子轻轻掩住唇角,面上笑得灿烂,眼底却滑过一丝叹息。她巧笑倩兮:“清歌公子并不是我这花满楼的人,这心愿是那位公子给他的,花某自然不能说出来。”
她说罢,才笑望那妙音琵琶,“清歌公子可要歇息片刻?刚刚那一曲想是累了。”
那“妙音琵琶”中并无声息,只是很快,一段琵琶飘出。很快是歌声。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
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时间累积,这盛夏的果实,回忆里寂寞的香气。
我要试着离开你,不要再想你,
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
“你曾说过会永远爱我,
也许承诺不过因为没把握,
别用沉默再去掩饰什么,
当结果是那么赤~裸~裸。
以为你会说什么才会离开我,
你只是转过头不看我,
不要刻意说你还爱我,
当看尽潮起潮落只要你记得我。”
琵琶在奢华的大殿中低回盘旋,歌声没有征兆地停下了,花满楼内温暖如春,长安城却一片落寞,皓雪茫茫。
銮铃裹着风衣风帽走出花满楼,一辆马车正静静候着。马车旁是一个天青色的身影,整个人都掩在那茫茫的风雪中,看不甚清晰。只看到冷清清的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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