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那王爷可知道是为什么?纁儿她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
“寿王妃前些日子小产,听说身子一直不好。”
“小产?!”銮铃惊得要从榻上跳下来:“怎么可能?寿王这么喜欢她,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小产?!”
李墨兮在夜色里的神情淡极:“这有何不可能,寿王妃小产后一直住在宫里由武惠妃照顾着,这次也是跟着武惠妃来的。寿王是独自来的。”
“武惠妃?”銮铃心里咯噔一声,这个不可小觑的女人到底要做什么,寿王是她亲生儿子,她都要算计?
寒意汩汩往上冒:“难怪今日见了纁儿……寿王看起来那么疼她,怎么这次到不知道怜惜了……他怎么能这样对纁儿?这不像他做的事。”
“你对寿王倒是相信得很。”李墨兮淡淡说出一句,銮铃听得一怔,回头去看他,他已闭上了眼,有些疲倦:“睡吧,到底怎么样,你明日见了他便知道。”
銮铃也不知她何时睡着的,她翻来覆去几番,这山上的夜风还是很冷的,她裹紧被子还是发抖,就关了窗子。窗子一关,屋子里没了月光,便是一片黑暗。只听得到床上李墨兮安静而平和的呼吸。
“他倒睡得香!”銮铃喃喃再翻个身,又胡思乱想一番,才意识慢慢模糊。
殿内终于有了她安静而平和的呼吸。床上李墨兮才翻了个身坐起,他面上有些犹豫,终是走下床来到窗前,他默然在榻前立了片刻,才伸出手臂轻轻把銮铃抱起。
銮铃夜里破天荒梦到了李暖,李暖总给人一种暖暖而温润的感觉,梦里她还是那样,晚上睡觉喜欢蜷在他怀里,被他抱着或者她抱住他。睡不着,就听他低声说着话,细心听他胸腔里透出闷闷而直接的声音。就像睡觉前要听妈妈讲故事的孩子,李暖有时笑她像个孩子,她说不准,对李暖也有一种母性的依恋。
想着又一些哀伤,那都是真正的前尘往事了。
光透过窗子已有些亮,銮铃猛然惊醒,她是该爬到床上去了,否则被那群丫头看见她是睡在榻上的,李墨兮的用心可就全废了。
然而,她睡意清醒的一瞬,浑身就僵呆了,借着清亮的天光,她动也不敢动,只悄然窝在李墨兮怀里。
李墨兮手臂无意识揽在她肩上,而她更过分,扒在他身上,手抱着他的腰。
这,这是什么状况?她把他当成了李暖?可她又怎么会从榻上跑到床上?銮铃心扑通扑通跳着,把这个众人皆睡她独醒的宁谧早晨震撼了。
李墨兮身上暖而软,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让她面红耳赤。她拧着眉头要把手抽回来,想要离他远一些,让他醒来看到她在吃他豆腐,估计要五雷轰顶了。然而她一动,李墨兮放在她肩上的手指就一紧。
銮铃再度僵在那儿,却不妨李墨兮轻轻翻身,不仅手握住她的手,他的脸也无意识往她脸边凑。
像是要闻她的味道一般。
妈妈呀,这是怎么样暧昧的一种姿势?!
李墨兮陌生的气息拼命往她脸上扑。陌生而诱人。不可否认,李墨兮要□□,还是很有资本的,她有一种站在悬崖边上被夜色迷恋稍不小心就要掉下万丈深渊的感觉。
她努力往后撤,他却于梦中呓语,手臂收缩,把她抱的愈紧。銮铃蜷在那儿不上不下,逃不掉,也不敢碰他,真真是难受得要死。
不是不想碰他,尤其是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此刻在睡梦中香甜友好,似乎诱着你和他一起溺毙在那美梦中。
若是换做李暖,若是换做以前不知道萧銮铃和他过往的她,她定然毫不犹豫地就凑上去得手,也不至于这样镜花水月一般难受。可她还是知道了萧銮铃对他做过的事,她知道他的忌讳,她不敢再触犯一次禁忌,再也不敢。
宁愿远远在一旁看着他,只是那么久久远远地看着。
想着,心里又一股悲酸,把她抱这么紧,她是梦到李暖,莫非他是梦到萧裛琖了?
……也只有萧裛琖才能让他欢喜让他忧了吧?
銮铃猛地用力推他,李墨兮迷蒙中睁眼,看到他怀里是她,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瞬间松手,掀开帐子往外看。被他放开的一瞬,銮铃也不知心里是酸是解脱,她借着帐子外的光看到她身上外衣脱了,当然不是她自己动手的。
“天色尚早,你若还困,倒还能再躺会儿。”李墨兮说着,径自掀被子下了床。
听人说李墨兮惯于早起,倒也没想过会这么早。銮铃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窝在被子里看着他的背影。
承着清光,俊朗而挺拔,总带着莫名迫人而深沉的气息。銮铃总觉他心里藏了什么不肯说出来。要不然,一个人该不会有他这样的沉默坚定。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木媌在外面轻问:“可是王爷起了?”李墨兮淡淡应了声。木媌带着两个丫头捧了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銮铃一眼看到困困顿顿跟在最后的竹凊。竹凊也是被她养懒了,何尝这样大早起过?此刻正打着呵欠,睡意朦胧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发现銮铃醒了,正要跑到跟前,木媌已吩咐道:“把水端来。”
竹凊眉头一皱,按着木媌的话把水盆捧到李墨兮面前,李墨兮就着她的手洗了脸,另外一个丫头已捧着毛巾。木媌已又捧了李墨兮的衣裳候在一旁。
这一系列动作连贯而自然,悄无声息的,若不是銮铃已醒了,肯定听不到,也没办法亲眼所见。
这些古代的王公贵族也太……养尊处优了……銮铃咋舌。
穿衣服都是木媌一手操办,李墨兮这当事人只是衣来伸手,他淡淡站在那儿,是清光里一抹悠长的影子,而木媌上上下下帮他披衣服系衣带扣腰带……
銮铃看着就有些不淡定,竹凊帮她穿衣服也就罢了,大家都是女孩子,可这李墨兮和木媌好歹男女有别,又郎才女貌,这也太收授不清了。何况,昨晚没有木媌,他自己衣服脱得也挺顺溜,还帮她也脱了呢……
李墨兮很快收拾完了,来到床前,见她一副神情莫测的模样,难得好脾气的一笑,难得语调里一丝温柔:“时候尚早,王妃还能歪会儿,为夫先起了。”
“……”若不是知道他这一切温柔笑语都是逢场作戏,銮铃怕真是要晕头转向了。不等銮铃说话,李墨兮又若有所指道:“月色虽好,然深夜风凉,于身体无益,本王觉得王妃晚上还是早点歇息。”
他语调轻然,仿佛殷殷关切,说罢才转身走了出去。銮铃被他说的目瞪口呆,只杵在那儿。木媌带着另一个丫头出去,竹凊才跑到跟前,诧异道:“小姐昨晚赏月了?怎么不叫上竹凊?”
“……”銮铃没好气地瞪一眼竹凊,瞧见竹凊那副没睡醒的模样,把被子掀开,笑道:“再进来躺会儿。”
竹凊一见暖烘烘的被窝,眼神登时一亮,然而她手一触,被窝里还是暖暖的,该是李墨兮睡过的,该是李墨兮身上的温度,她慢慢又缩回来,红着脸道:“这怕是不好,这是……王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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