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灵夜倒了一杯茶,放到对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花姨娘顺从地坐了下来。
“使我受罚的,并不是你。”凤灵夜淡笑如风,似乎并不在乎段君墨的惩罚,只陈述道,“计划,总不如变化快,你并无过错。”
玉珍确实送了一个消息给她,但里面只写了酒水中有手脚,却并未料到后面的落水一事。
“没有帮上王妃,花澈心里有愧。”她目光灼灼,看着对面云淡风轻的女子。
“你我皆是王府之人,不必如此客气。”凤灵夜对上花澈的目光,缓缓说道,“既然你有心,不如你替我再去查一次,那酒杯中是否真有毒。”
花姨娘微微一惊。
据她所知,席雪瑶是下了狠心要毒害凤灵夜,又怎会不下毒......
难道有什么变数?!
似想到什么,她看向凤灵夜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而复杂,还有一丝丝敬佩。
当即,她退身离开桌子,朝着凤灵夜行了一礼,“王妃心思过人,花澈这就下去暗查。”
凤灵夜颔首,又道:“你身上的病,只靠药物还不能完全根治,过些时日,找个时机,我替你手术根除。”
花姨娘当即又要感激叩拜,凤灵夜一把扶起她,目色沉沉,“你要记住,万事切莫让人发现了。我不要紧,可是你,若让人知晓你与我共事,席雪瑶不容你,就连王爷也容不得你,明白吗?”
花姨娘心中一动,眼眶微红,“花澈知晓了,谢过王妃提点。”
凤灵夜点头,目送着她潜入夜色中,杏眸沉静而泰然。
酒中是否有毒,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之所以让花姨娘去彻查,要的不是结果,却又是结果。
席雪瑶和庄南烟有关系,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酒里无毒,说明庄南烟也参与了此事,并使席雪瑶改变了原计划,才有了后续的落水一事。
酒里有毒,并不能说明庄南烟没有参与此事,但却能看出花澈是否忠心。
倘若花澈给出的结果是无毒,那说明她没有保庄南烟,而是将席雪瑶和庄南烟的真面目完全暴露给了她。
倘若花澈给出的结果是有毒,则有两种情况,一是酒里真有毒,二是花澈撒了谎,那么,花澈此人还需再接受考验。
凤灵夜走到窗前,双手搭在窗栏上,望着这座深深宅院,眉目深邃。
翌日。
按照吩咐,凤灵夜一早便被下人带到了后厨,开始挑水供大家使用。
“厨房的四口大缸,以及洗衣房的两个浣衣池,这十日,都是你的工作,”厨娘将水桶丢到凤灵夜脚边,颐指气使,“王妃,开始吧!”
“王爷只让我挑满一日的水,却未让我填满大缸、浣衣池,”凤灵夜缓缓拾起木桶,双眸看向厨娘,声色清冷,“你可知,你这叫越俎代庖?”
厨娘双目一颤,下人们都说这夏国来的庶女不好惹,没想到还真是一个硬骨头。
“王妃,你是来受罚,可不是来谈条件斗嘴的!”厨娘蛮横道,“你今日挑不满这么多水,耽误了后厨的安排,我就拿你去向王爷谢罪!”
发完狠,便一撂挑子离开了。
双手握紧木桶,凤灵夜转过身,忽然看到站在树下的男子,她双眸一沉,但一瞬间又恢复了温婉。
☆、第26章 血淋淋的伤口,铜墙铁壁的心
开了春,梨花未开,嫩绿的梨叶却抽了枝条,冒出了新芽。
璀璨而温暖的朝阳下,晨露包裹着叶片,晶莹剔透。
段君墨站在树下,与凤灵夜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脑海里,忽然闪过那一晚的画面。
绚烂的烟火,如丝如缕的青丝下,那双迷离无辜的杏花眸,就这么触不及防的,深深烙印在了......记忆里。
凤灵夜垂下眸子,远远地朝着他行了一礼,便离开了院子。
段君墨凤目微动,收回目光,紧紧皱着剑眉,仿佛百思不得其解。
井房。
凤灵夜吃力地担着两桶水,一趟又一趟地给厨房添水。
没走几回,居然看见庄南烟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烟紫色的长纱裙,在明亮的阳光下,气色好了很多,明艳动人。
迈着小碎步,她很快来到凤灵夜的身边,神色间,颇有些气怨,“这些下人真敢让王妃您担水?”
凤灵夜没搭理她,绕过她,径直朝小院走去。
庄南烟咬着下唇,嗓音透着一丝无奈,“我知道,王妃您这是在怨我没说实话,可昨晚我确实没有看见是谁推了我。”
凤灵夜将水倒进水缸中,出来看着她清秀而无辜的脸,“庄小姐,我很忙,请您不要打扰我受罚。”
说完,她走向井房打水。
没想到庄南烟也跟着过来了,“王妃,我今天来是想感谢您,谢谢您昨夜救了我。”
凤灵夜心中冷笑了一声。
“您不信我?”庄南烟把心一横,撩起裙子就欲下跪,不料双脚踩到水渍上,忽然摔向地面。
凤灵夜双眼一紧,松开水桶想要去扶,奈何绳子瞬间划破她的手掌,顿时出了血,一吃痛,竟没来得及伸手。
这时,只见一个黑影闪过,立刻将摔倒的庄南烟拉起,抱入怀中。
“凤灵夜!”段君墨寒眸如刀。
凤灵夜顾不得手上伤口,随即跪倒在地,“贱婢有罪。”
“王爷您错怪王妃了,”庄南烟望着段君墨,急忙解释,“是我自己踩到了水,以致于滑倒,与王妃无关!”
段君墨根本没听她的解释,蹲下身,揭开她的袖子,亲自查看她的膝盖和手,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好几处擦破皮的淤青。
他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
起身,他看向跪在脚边的凤灵夜,漆黑的眼眸,无情而冷漠,“看来本王对你还是太仁慈了。”
凤灵夜没有回话。
庄南烟依偎在段君墨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眉目焦急,“王爷,您千万别再惩罚王妃了,昨晚王妃救了我一命,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以后,你少与此人接触。”他语气柔和,神色依旧不太好看。
此时,下人们听见动静,纷纷赶了过来,皆跪在地上请罪。
段君墨看向凤灵夜,目光凌厉而冷酷,“今天晚上,谁也不许给她送饭。”
说罢,他抱起扭伤脚的庄南烟,迅速离开了井房。
待他走远了,凤灵夜才缓缓站起了身子,手掌上的血珠子渗透出来,传来密密麻麻的如针扎一般的痛意,可她却仿佛毫无感觉。
下人们看着她的落魄样儿,纷纷面带嘲讽,低声嘲讽起来。
“看王爷解了足禁,就真以为是王爷心尖上的人了。”
“竟敢得罪庄府嫡女,真是不知死活!”
“什么王妃,不就是一个挂牌的低贱货。”
......
凤灵夜扯下一块布,随意包扎了一下手,便重新放下水桶开始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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