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弦_罗楮【上篇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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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伯这才木讷地转身,心不在焉地低头看了一眼:“哦,那个……长梓啊,你先去处理,仓库那边都交给你,有什么问题你再来找我。”

  打发走长梓,章伯将门重新关好,大步朝二人走来,步伐快得几乎是要飞起来。他边走边说道:“薛老师,关于那件事,无论如何,请您再慎重地考虑一下!”

  章伯的这一句,将那老人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生生打断;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恳求,其实根本就是低一层的“命令”;这样的情形,正好印证了钟原的猜测:关于沈家的事,章伯先前的确在刻意回避着自己。

  钟原只得寄希望于那老人——章伯口中的薛老师,只可惜,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章伯和薛老师平空用眼神来来往往地交流着,任由钟原一脸浑然地将视线在二人之间扫来扫去。

  他无法猜出二人“说”了些什么,却隐约觉得,今天可能又是什么都问不到了。

  钟原猜得很对。

  大约两分钟后,薛老师收了烟袋,起身准备离开,章伯也悄悄地长舒了一口气。

  即使这样的结果钟原早已料到,但他还是不甘心:“请等一下!”他快步追至薛老师面前,央求着说:“至少,请您告诉我,您口中的那个家蔚,现在是不是叫‘沈未’?”

  薛老师脸上再次浮现一抹欣慰的笑意,他缓缓转身,抬手轻拍着钟原的肩膀:“好孩子,记好你昨天说过的话;你们两个,该是很好的朋友的……”说完,还不忘加上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坚定,期冀,欣喜,无奈,还有欲言又止;再看此时的章伯,脸上的表情较薛老师至少复杂出一倍来。

  回尧市的路上,钟原反复想着刚刚自己听到的那些话。

  他大抵猜到了那份资料中将他引来这里的目的,看来只是为了向他证明那个沈未是友非敌,让他与之安心合作吧。想到这,他突然又联想到迦同口中的那次“英雄救美”:也好,只要那个沈未的目的不是知予,管他的“别有用心”是哪一种呢!

  可是关于那个“先元的死”,究竟又有什么隐情呢?

  昨天辛呈突然出现,倒是提点了他一下:当年与父亲一起去过清泉镇的,除了已故的二叔余沛殳,不是还有辛呈的父亲吗?

  翌日过午,钟原终于从空气中触到了凉凉的水汽,和熟悉的、弥漫着芬芳的咸咸的海水味。

  回家简单换了身衣服,钟原又急匆匆地出了门。没去公司,而是把车径直开去了郊区。

  这里是一处极安静的别墅区,精致的绿化区把布局巧妙地分割开来,递进的青翠把城市的喧扰挡住;白色的玉兰花开得正艳,花香也幽幽地散出老远。

  辛呈的家就在这里;而今天钟原要来拜访的人,正是辛呈的父亲,辛历。

  虽然还属于元盏的股东,可辛历却不是个商人,至少已经很久都不是了。年近花甲,这位老人周身都散发着经岁月涤漫而成的涵养与威望,言行得体,性格也十分和善。

  钟原自小便经常绕在他身边,天文历史,礼数规矩,辛历填补了很大一部分钟泉忙于商战场而忽略掉的钟原的童年;如果说他和章伯一样把钟原当成儿子,不如更直接一些,当成女婿岂不更好?

  眼下辛老正伏在案上挥毫泼墨,一丛苍劲的竹林俨然呈于纸面。桌上卧着盆“水横枝”,一旁的香炉冉冉腾着檀香,静谧又安详。

  辍笔之时,辛老抬头正见钟原站在门口。

  “钟原来啦!”辛老又惊又喜,忙快步迎出来。

  钟原朝着那幅墨迹未干的“竹林”面露瞻仰:“三叔好兴致!”说着把两个手提袋摆到桌上,朝辛老那边推了推:“这是今年刚刚上市的春茶,我从本厂直接带回来的,您尝尝!”

  清泉落水沉。十分醒目的几个字。

  辛老嘴里应着“好好”,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受控制,逐渐开始不自然起来。

  辛历暗暗揣测着钟原此番来的目的:从辛呈口中得知,钟原去了清泉镇,这本来并不稀奇,可是他一回来就来拜访自己就有些奇怪了——自从钟原进了元盏,他确实极少过来。

  最重要的是,他听说,这一次跟元盏合作的那个“朝晖建筑”,负责人好像是叫沈未。

  作者有话要说:  piapia~现在开始,不要吝啬你们的脑洞,开起来吧!

  ☆、第二十三章 轻漾的湖

  想归想,辛历自然希望只是自己太过敏感,听不得那个名字与“清泉镇”三个字连在一起出现;况且多年来“那边”都风平浪静;再说,中国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寒暄半天,钟原提出想和辛老“杀上几局”,辛老欣然同意;摆好棋盘,爷儿俩便同往常一样切磋起来。

  “最近公司里的事情还顺利吗?”辛老开口问道,语气也只是闲话家常般的再平淡不过了,“听呈呈说前段时间项目上出了点问题,怎么样,解决了吗?”

  钟原盯着棋盘,正“专心”地想着该如何走:“嗯,都是些小问题,三叔放心吧!”他头都没抬地回答着,随后又看似极正常地补充了一句:“我对这次的合作对象很满意,嗯,沈未。”

  沈未。

  很轻的两个字,从钟原口中轻描淡写地飘出来,却异常清晰,听得辛历不由得紧张起来;眼见钟原将面前的“兵”籽朝前推了一步,这才想起得将自己的注意力分一点给这盘“无声的战场”。

  “哦——慢慢来,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工作也不要太累……”辛老干涩地转移着话题,手头上应付着棋局,看上去似乎并不闲着。

  他实在猜不透钟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连带着自己的思绪也居然越来越谨慎起来:眼下根本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万一钟原真的问起自己来,他该怎么说?而且,那个尘封多年几近风化了的“约定”,到底还有没有继续遵守下去的必要呢?

  一局过近半,二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如同这盘战况平静的棋局,气氛乏味到简直连燃着的檀香都要睡着了。

  钟原突然仰起脸:“对了三叔,我记得当年我爸在清泉镇办厂的时候您也在吧?”他的目光清澈柔和,仿佛浸满了清泉镇甘冽的泉水。

  “嗯,对。”辛老肯定地点点头,两眼却不肯离开那盘枯燥的、毫无斗志的棋盘:从来没有哪一次,一盘棋会值得他如此“冥思苦想”。

  “三叔可别再让着我了哦——”钟原露出个骄傲的笑容。

  这表情看在辛老眼中,听上去钟原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自己刚刚的答案;辛老愣怔了一下,转瞬便附和着他舒眉而笑。

  “那您认识一个叫‘先元’的人吗?”钟原乘胜追问,根本不给辛老丝毫喘息的机会,“对了,还有一位‘薛老师’……”

  辛老脸上的笑容滞顿了半秒,眼神中沁出一丝紧张:“先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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