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扑面而来的春风,温暖和煦,一举一动,无不透射着曼妙的吸引力。
他默默地批阅公文,有时几个时辰,头也不抬一下,专心致志的样子,像个天真的孩子。
他,温文儒雅。
从没有见到他发怒,再大的事情,他也不曾生气,也只是独自藏在心里。
看到他这样的时候,心里闷闷的,不是滋味。
他如同微凉凄美的夏雨,滋润心灵,举手投足,似雨后清新。
有将军、大臣宾天,他也会伤心,哭的似个泪人,心痛不已。
他如同幽静雅赏的秋叶,落木萧萧,一言一行,似萧瑟秋风,清爽秋凉。
闲暇时,他独自坐在庭院中抚琴,是那样的专注,叫人不忍心打扰,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也是一种享受。
他如同纯彻洁白的冬雪,寒冷沁骨,一举一动,似冬日里傲然红梅,暗香浮动。
他的衣裳总是干净的,还有股淡淡清雅的皂香味,清新怡人,暗香盈袖。
让我放荡不羁的心,多了几分牵挂。
真不知,这样的生活能持续多久?
又一轮圆月,和他第一次相见,也是在夜里,也是这样的圆月。
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一把利剑逼过,萱一翻身,躲过。
几番苦战下来,利剑抵在萱的喉咙上。
“看来你是过了太多的闲逸生活了,身手变慢了不少。”说话的人正是萱的师父。
“徒儿见过师父。”萱跪下行礼,好久都没见师父,却一见如故。
“玩也玩够了,该办正事了。”师父义正言辞的说道。
“请师父吩咐。”萱将头埋得更低了,本不想听,却不得不听。
“三天后,白帝城,他会赶过去,到时动手就没人怀疑你了。”他还真是思虑周全,看来筹谋很久了。
“师父…”萱,还想分辨,只是话在口中,语塞话凝…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一个刺客,居然没有一把剑,还如此的优柔寡断,迟早会害了你自己。”剑不锋利,就会伤了自己,剑太过锋利,便会伤到身边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骂萱,从未见师父发脾气,萱也有些害怕,不知所措。
恨铁不成钢。
“师父思虑全面,徒儿拜谢。”萱,还能再说什么,也只好默默挨骂。
再抬头时,人已经消失,只留下萱一人。
萱,第一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辗转不成眠,不想离开,想继续着平安喜乐的人生,只是,身不由己。
对于师父来说,萱,只是一把利刃,曾经锋利无比,锋芒外露的,这天下最锋利的利刃,也是他挣钱的工具。
每次的赏金,师父给她多少,她就拿多少,从来都不计较,也是,能计较什么?
工具?利刃?可惜她不是,她也是个人,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悲有喜的人。
如今,这把利刃有了思想,有了感情,便不再言听计从了。
利刃不再好用了,需要磨一磨,再变回锋利的利刃。
可惜,时光已逝,一去不复返,她再也变不回去了。
天刚蒙蒙亮,萱便起身来到丞相府,搔首踟蹰,徘徊不前。
桌子上的公文、手稿,乱七八糟,萱边整理好,可以让他可以随时找到,其实她很不喜欢收拾整理,嫌麻烦,可是再帮他整理时,心里却是很平静,静了下来,整理好了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他回来。
他的桌子上,除了公文、笔墨纸砚,还多了一个小瓶子。
那是萱秘制的黑漆,写上字以后,遇水不散墨,还有淡淡的暗香,不至于有黑漆味。
看见他下朝回来,萱迎了上去,“先生,您回来了。”
萱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站在一旁。
看见他喝茶,才缓缓开口,“先生,我有事求先生。”她的声音很小,不想说,可是现在,箭在弦上。
“有事就说吧,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他说得很恳诚,萱却更加的惭愧,无地自容。
“我…,过几日,是我‘家人’的忌日,我要回去祭拜一下,也许…,不会再回来了。”是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她的心,有些刺痛,更似不忍,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
“噢,是这样啊。”她的眼神里,有些黯然伤神,一丝复杂的情绪。
悼余生之不时兮,逢此世之俇攘。
悲痛我的生不逢时,遇见的是这混乱无序的世相。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长匣子,在萱的面前打开,只见是一把剑,从外面看上去,就知道是一把好剑。
“‘良剑不终秘于匣中’。”他把匣子递给萱,“送给你了。”
萱一脸茫然的接过,“子龙和我说,一看你,就像是个会使剑的人。”他的看光还真是犀利,一语道破,只是还没有交手,便不能确信,萱就是那晚的刺客。
萱把玩着那把剑,果真是把好剑,剑身灿若霜雪,剑柄、剑鞘都是黑色的,上面涂着金漆,画着特殊的图案。
“陛下曾铸了八把剑,采用金牛山铁铸成,三尺六寸,其余七把,除了陛下自己一把,剩下的分别给了太子、梁王、鲁王、关将军、张将军、赵将军,还有我。”他耐心的解释道。
“八把剑其余的七把,都由我亲自书写了文字,唯独这一把,不知叫什么,以后这取名的任务,就留给你了。”他故作轻松的笑笑,萱,拿着这把剑,剑虽轻,但是,意义重大,似千斤之重。
“多谢先生。”萱对这把剑,很是喜欢。
“我也有一礼物送给先生。”萱笑着跑出去,将一盆花,递给孔明。
那盆花,只是花骨朵,还未曾开放,上面还插着几个树枝。
“这是牵牛花,本是长于墙角,夜间开放,卑贱不堪,希望先生不要嫌弃。”她递过这盆花,怀着小小的期待。
只开一夜的花。
“怎么会呢。”他欣然接过,爱若珍宝。
“这花还有另一好听的名字,叫夕颜。”
“夕颜。”反复斟酌。
夕阳下美好容颜。
“多谢。”
“你我扯平了。”只是用一盆花,换得一把好剑,有些赚了。
“萱,先告辞了。”萱拱手答礼,辞别孔明。
“保重。”他也凝重的望着萱,若是有缘,便会相见。
不能与他一同看到花开花落。
出门时,萱,还望了他一眼,有些不舍,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一眼,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看见头上的骄阳,霞光四射,光芒万丈。
强烈的阳光,刺得萱睁不开眼睛。
只得长叹一声。
无奈。
中憯恻之凄怆兮,长太息而增欷。
沉痛迫中肠啊我心苦楚,长长的叹息一声声。
三天后,蜀国国君刘备在白帝城的永安宫染病不起,渐渐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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