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街位于B市中心城区那一片地带,坊巷纵横,石板铺地,是历史文化街区。而其百米来远的附近便是各色风花雪月消遣玩乐地儿。当初他们那一伙人有事没事就爱到那地儿玩,沈长眉读初中时,只要遇上周末都会在十二街逛一逛,然后再到周记吃一碗馄饨再回家,那家的馄饨皮薄肉馅均匀,吃起来不腻,恰到好处。
沈长眉将车子停在外头的泊车位上,便往那条古色古香的小巷子里头走去。青石板的小道,狭缝之间长了些嫩绿的青苔。
那家馄饨店的门前,挂着的木质匾额那上面题着几个毛体字“周记馄饨”,屋檐下依旧挂着两个红灯笼。
沈长眉一眼就瞧见江绾,她走了进去。
江绾低着头摆弄手机,见她来了,没什么情绪地抬眼看了她一眼:“来了啊。”
店里的老板娘端着两碗馄饨出来,瞧见沈长眉,惊讶道:“哎,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绾丫头点了两碗馄饨,我还嘀咕她那小鸡胃怎么吃得了两碗呢?”
老板娘四十来岁,身材偏胖,但人心地好,见谁都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沈长眉和江绾那一伙人从初中时就关顾这家小店,一直到上了大学。她出国后,便再没来。老板娘对这一伙人也是相当的熟悉。
沈长眉笑:“这不是惦念着您家的馄饨吗?回来没两天就想着来这儿吃碗馄饨。“
老板娘也笑眯眯:“那可不是,B市这片地,就我家馄饨做的好。那谁来吃的,都说好呀,往后还得再来!”
江绾也在一旁附和,老板娘越说越得劲,里头传来老板粗哑的嗓音:“婆娘,你少在孩子面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让孩子见了笑。”
老板娘冲着厨房低嗔了几句,又笑吟吟地对沈长眉说:“你这丫头吃馄饨就爱多加香菜,哎,我去厨房再给你添点香菜来。”
沈长眉拿起汤匙,舀了一小颗馄饨送进嘴里:“这味道可想死我了。”
江绾支着下巴看了看长眉,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乐不思蜀,不乐意了:“喂,沈长眉,你有没有良心啊?你没看见我脑门上正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吗?”
沈长眉没搭理,一碗馄饨见底了,这才抽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抹了抹嘴:“你要不就是和叶尧臣闹矛盾了,要不就和你家老头吵。所以,这次是叶尧臣还是你家老头?不是我说你江绾,叶尧臣对你够好了,你三天两头地作一回。他还没和你离婚,你咋就这么不识抬举呢?哎,江小姐你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江绾心想你自己呢也好意思说我。然而这话,她是万万不可敢当着沈长眉的面说出来的,便嚷嚷道:“你有劲没劲呀?你是我闺蜜,我找你来是让你安慰我的,不是让你指着鼻子教训我的。”
沈长眉不以为然,眼睛瞟了眼江绾那碗完好的馄饨:“你还吃不吃,不吃,我替你解决了。“
江绾两手护着瓷碗,一脸戒备地瞪着长眉:“滚,我就是给狗吃,也不给你吃。”
沈长眉挑了挑眉:“小样儿。”
江绾觉得这人刚才俏里带着点痞气儿的模样,像足了一个人。
吃完馄饨,两人说了一会子的闲话,便打算离开馄饨店。老板娘还给两人免了帐,说着以后常来啊。
上了车后,沈长眉问:“我送你回去?”
江绾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要不我晚上跟你睡呗?”
沈长眉一脸嫌弃:“你别祸害我了,我明早还有个翻译的活儿,今晚得睡好。你睡觉又爱抢被子又磨牙,我可消受不起。乖乖,你还是祸害你老公去吧。”
江绾翻了个白眼:“沈长眉,你可真她妈得不讨人喜欢,那什么温的就比你可爱多......”
江绾话说了一半,才急急忙忙地打住,用余光瞄了眼身边的人,见她没什么反应儿。这才松了一口子,心里诽腹自个,叫你嘴贱,要你多嘴。
沈长眉将江绾送回了住处儿,又开回了老宅,这几天她都在老宅待着。隔天一早,她便开车到萧陶的住处,两人一起前往论坛举办地。
前期准备工作时,沈长眉和萧陶便敲定了两人分工的情况。由长眉负责法方代表团这边人的发言翻译,而萧陶的负责中方代表团。将近七个小时精神高度集中的脑力后动后,结束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陶道:“我去个洗手间。”
“嗯。”沈长眉点头,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儿,灌了几口,这才觉得活了过来,放松过后,却觉得身心疲惫。
“沈小姐。”
沈长眉侧过身子,面前站着的人是法方代表团的人员,五官深邃分明,是位法籍华人,论坛开幕之前,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流。她冲那人微微笑了笑,就听眼前的男人道:“你的法语讲得可真好。“
沈长眉虽不知这男人意欲何为,但面对男人的赞赏,她也只是落落大方接下,客气而疏离道:“谢谢。”
男人似没察觉到沈长眉语气里的疏离感,径直道:“你可能会觉得唐突,不过,我觉得沈小姐有些眼熟。”
沈长眉笑了下,男人见她笑,这才后知后觉到这话说得似乎有那么些搭讪的意思,他也笑了笑,调侃道:“这话听起来似乎像有那么一些老套搭讪手段的嫌疑?”
男人的话音落下,就听他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向沈长眉表示抱歉,便侧过身子接起电话。
沈长眉倒没在意,又拧开瓶盖儿,喝了几口水。忽听会议室的门被人打开,她下意识瞟了一眼,目光却有些发愣,旋即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男人挂了电话,回身正要说话,目光也瞧见走来的人,便大咧咧道:“我靠,你这不是找到了吗?还打什么劳什子电话?!”
男人说完话后,才意识到跟前站着位女士,又尴尬地掻了掻后脑勺。
沈长眉目光紧紧盯着手上的矿泉水瓶儿,攥着瓶儿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拇指深扣着塑料瓶身儿那块地方凹陷了几分,耳边却听到那人散漫道:“陈郓,你小子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抠,就这么会儿还心疼电话费了。你好歹也是个医疗集团的小总,这点儿小钱还上心了。”
沈既遇走近,视线落在边上人的身上,话锋一转,他淡淡地问:“回来了?”
沈长眉波澜不惊地抬眼,正视他:“嗯。”
陈郓看了看沈长眉,又看了看沈既遇,下颚点了点了沈长眉,问沈既遇:“沈二,你认识这位沈小姐?“
沈既遇摸出了支烟,咬在齿间,他抬眼看她一眼,半真半假地口吻:“认识,还挺熟的,沈小姐,你说呢?“
不知是不是沈长眉的错觉,总觉得他刻意咬重了沈小姐三个字。她面上一笑,四两拨千斤般清闲淡定:“毕竟辈分摆在那儿。”
他忽地嗤地笑了下,又去看她。
沈长眉被他这么一看,顿时有些心虚,她偏头装认真的去看顶上挂的横幅,心里默念了遍那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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