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父的这个儿子,一个月前已经通过了卫尉府考核。更重要的是,听闻他二十有二,一表人才,但身边还没添过女子。所以,儿臣觉得,比永昌伯之子好数百倍,与小姨母当配。”霍伯霖也是特地询问了一番,越想越觉得,有永昌伯之子这鱼目在前,更显得霍伯曦这珠玉卓绝,除却这如丝线般缠绕的亲眷关系,两人还是般配的。
慕听筝无意识转着腕间的鎏金玉镯,心下各种思虑。诚然,曦儿这孩子她也略有耳闻,品貌俱佳,也是皇家子,她能时时庇护。只是,当年先帝留的那份圣旨,还有公仪疏岚这个变数......
“容我想想,霖儿,用完午膳后,你将你二舅舅召进宫,母后有话要跟他说。”
慕听筠跟着辛嬷嬷左拐右转,很快就迷茫起来,“制衣司很远吗?”
“就快到了...姑娘,宝和公主在前头,还有公仪大人。”辛嬷嬷低声道。
慕听筠张目一瞧,不远处果然是笑若娇花的宝和公主,身旁立着个玉树临风的官袍男子,正是将要出宫的公仪疏岚。
“每每见到夫子,都笑得这么难看,夫子都不理会还巴巴的缠着。”慕听筠嘟囔,她时常进宫,偶有两次在等皇帝外甥从上书阁回来的路上遇到过,看着都是宝和公主说个不停,公仪夫子垂眸肃容并不应话。
她狡黠一笑,举步朝他们走去,这次皇帝外甥不在,她决意亲自去拯救夫子于水火之中。
第18章 踌躇
宝和公主正是二八年华,模样俏丽,不同于还未完全长开的慕听筠,她身姿丰腴,仪态婀娜,腰间紧竖嵌玉勾金丝腰带,纤细有致身段一览无遗。
她稍稍近前一步,追问公仪疏岚:“公仪大人何必这么早出宫?可是宫膳不合你口味?”
公仪疏岚心底不耐,赓续后退,抬眼望见了宝和公主身后的慕听筠,又见她像一只翩跹蝴蝶,步履轻巧的往这儿来,他掩住眼中耽溺,拱手道:“宝和公主,时辰不早,臣该出宫了。”
“可,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公仪大人呢。”宝和公主委屈的说。
“公主想问夫子什么?”慕听筠笑眯眯的凑过去,潦草行礼。
听见这个声音,宝和公主面上有一瞬失态,她咬着牙根侧身看向慕听筠,“福宜郡主怎的还唤公仪大人‘夫子’?有失礼仪。”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怎称得上有失礼仪?谢公主为臣女着想,公主多虑了。”慕听筠半真半假的道谢,心底纳闷,为何凡事都能扯到‘礼’,简直就是挂嘴边儿的。
宝和公主心里呕得不行,余光瞥见她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更是恼怒,不禁冷笑着说:“本宫每日忙得很,无暇为他人着想,郡主还是莫要有先入之见。”
“那公主忙吧,臣女不打扰了,夫子,您要出宫,正要顺路,弟子送你一程。”慕听筠面向公仪疏岚,轻轻眨眼。
浓密而墨黑的睫毛彷如一把轻罗小扇,只轻轻一动就在他心底掀起波澜,公仪疏岚不动声色的眼神紧锁在她面上,微微颔首。
宝和公主气怒,正要言语,反被身边的大宫女拦住,以眼神示意慕听筠身后一直含笑不语的辛嬷嬷。
长长的青灰色宫道上,除却往来宫女侍卫,就只有他们一行人。慕听筠几次偷觑公仪疏岚,将走到宫门方问:“夫子,您现在还为霖...呃,皇上讲学?”
“嗯,只是时辰较以前短了,”公仪疏岚注视她,忽而脚步一停,“郡主?”
“啊?”慕听筠跟着止步,茫然的仰头望着她。
公仪疏岚唇线稍弯,果见慕听筠眼神沉溺,表情懵懂。他眯起眼睛,视线停留在她嫣红的嫩唇上,心尖一阵悸动,嗓喉干涩。
微微闭了闭眼,他温声说:“你发上有一瓣桃花。”说着,抬起手来将那瓣桃花取下。
随着清冽气味的靠近,他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明明只是寥寥几字,却如同精心酿制的多年老酒,让人迷醉,慕听筠忍不住捂住耳朵,痴痴地望着他。
墨芜简直要看不下去自家姑娘那副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模样,刚要出声提醒,就见公仪大人食指蜷起,敲上姑娘的额头。
慕听筠捂住额头,霎时清醒,还带了些可怜的神色,“夫子,您又敲我。”
“我走了,郡主在宫里好好玩耍。”公仪疏岚官袍衣袖轻动,朝辛嬷嬷小施一礼,辛嬷嬷矮身回之。
慕听筠过了好久回才过神来,不由得捂住面颊哀叹,对着夫子犯痴,简直没脸了。
公仪疏岚步履安闲,走出宫门,已见久泽在那候着。他翻身上马,却不着急离开,手掌平展开来,掌心一瓣粉软桃花静静躺在那儿。
他行经裕辰街的客家酒楼,远见永昌伯之子邓琚益在门口的台阶上披发乱袍,疯疯傻傻,高举着酒瓶往嘴里倒。
他皱了皱眉,正要驱马绕行,忽听那男子张口呼道:“什么福宜郡主,她、她算哪棵葱,若不是她那脸蛋还不错,小爷会去提亲,呸!竟敢拒绝小爷,哪天小爷非将她压、压在身下......嗷!”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刃擦过他的左脸,留下一丝血痕。
公仪疏岚踩着步子走去,寒霜覆面,眼睛里隐隐含着令人胆颤的杀意,骨节分明的手里还捏着一把短刃。
邓琚益刹那间酒醒,惊恐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束手无策,撑着气势干嚎,“公仪疏岚,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朝官,竟敢、竟敢当街对本公子动手,你是不想在夙京城待下去了吧!”
“呵,”公仪疏岚轻笑,俊美异常的面容却带了丝嗜血之意,“那又如何?即便你是永昌伯的儿子,但也是白身,我身负士族,杀了你,皇上最多夺了我一身官职,而你呢?”最后几句话,他附在邓琚益耳边轻喃,犹如春风拂过般的语气却让邓琚益冷汗涔涔,说不出话来。
他此时内心错愕惶恐密密交织,望着近在迟迟的男人,几欲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里冷清孤傲的公仪疏岚。
公仪疏岚直起身子,从他身后的柱子上拔出短刃,‘噌’的一声让邓琚益又是一哆嗦。
“若让我再听到你胡言乱语,这刃上就不会这么干净了。”平静的语气里,全然是浓浓的煞气。
公仪疏岚将刀扔给久泽,面目恢复一贯的淡然,策马离开。路上的行人纷纷让路,彼此相视一眼,更远离瘫在地面的邓琚益,夙京城处处是世族贵胄,沾染上一个都能让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苦不堪言。
久泽搓搓脸,好容易一脸呆愣恢复正常,他有多久没见过公子发火了?上一次还是四年多以前,在公仪老太爷的排位面前,公子答应入朝,鲜见的怒容满目。
霍伯霖政务繁忙,这两年,太后有意渐渐放手朝政,让他独自处理一些重要事务。不乏有挑拨离间者,但霍伯霖亲理朝政后,越发认清文宰相在朝中党羽众多,还有因他年纪尚幼而虎视眈眈的王公,好在内有贤煜亲王,外有外祖一族悍将,才使得朝廷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他也愈加亲近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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